唐诡:从元芳之子开始

穹顶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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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赌徒宋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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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苏无名褪下仵作装束,来到大堂,李伏蝉、卢凌风已经与窦家一行人交谈起来。

窦家家主窦丰,年逾半百,已显老态龙钟之相,见得李伏蝉后,经女儿介绍,立即深深拜下,口中几乎哽咽道:“多谢小郎君救命之恩那!”

一旁的窦丛与窦玉临见状,也是深深拜下,俱是感激李伏蝉救命之恩。

李伏蝉急忙扶起窦丰,“老人家,快快请起,伏蝉如何可当此大礼!”

窦丰老泪纵横,“小郎君,活命之恩,如何当不得!”窦丛是长女,更是窦丰心头肉,没想到,大喜之日险些天人永隔,叫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如何不害怕,正因此,愈加感激李伏蝉的救命之恩。

“老人家,伏蝉只是恰逢其会,窦娘子大好年华,心地良善,怎可泯于歹人之手!”李伏蝉一边宽慰窦丰,一边回头给正进来的苏无名使眼色:你快来应付,我可应付不了这场面!

苏无名一瞧,乐了,也有你应付不了的时候啊!刚刚甩下我领着卢凌风走的时候怎没想起我呢!到底是自家的李伏蝉,苏无名还是迎了上去,扶过窦丰,说道:“老人家,令媛平安无事,便是大幸,至于这感激与否,皆在心里,不必如此大礼。”

待好不容易劝起窦丰,苏无名才看清他们身后的好几口红色礼箱,不知怎的,苏无名回头看了一眼李伏蝉,再看了一眼窦家娘子,这场景,怎么有些怪异啊!

苏无名扫去脑中臆想,才注意到除了窦丰与窦丛,一侧还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郎君,不禁问道:“老人家,这位是?”

话音刚落,那白衣郎君竟忽然拜跪于地,冲着李伏蝉和成乙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窦玉临拜谢两位郎君救命之恩!”其情真挚,倒是叫人动容。

李伏蝉却是知道,这窦玉临除去感激,或许更多的是愧疚与悔恨,若不是自己与成阿兄,他就成为害死自己姐姐的间接凶手了。

窦丛一番解释,苏无名等人才知,原来这是窦府的公子,窦丛的弟弟。

只是,苏无名看着跪倒在地的窦玉临,眼神却是不自觉地开始审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窦玉临似乎有些怪异之处。

窦丰突然抓住苏无名手臂,激动问道:“您可是新来的县尉?”

“正是。”苏无名缓过神来回道。

窦丰行了一礼,“恳请县尉,严惩歹人,为小女申冤报仇!”

苏无名扶起窦丰,承诺到:“老人家放心,苏某必不会放过行凶之人。”苏无名扫视了窦丛及窦玉临一眼,接着问道,“但有些问题,倒是可能牵扯到案件推进,为防有所遗漏,让歹人逍遥法外,所以还需问问窦娘子。”言外之意,便是行凶之人或有同伙,不可错漏。

窦丛立马回应:“县尉尽管问,奴必知无不言。”

“敢问窦娘子,可与人结怨?”苏无名照例先询问。

“奴鲜少出门,从未与人结怨。”窦丛思索片刻,回答道。

“宋柴,一定是宋柴要害姐姐!”窦玉临突然从地上窜起,面目狰狞,大声吼道。

卢凌风本在一旁杵的无聊,忽然听得窦玉临指证,倒是来了劲,立马问道:“宋柴何人?”

“不得胡言,玉临!”窦丛一脸错愕,转头向苏无名等人解释,“我阿弟关心则乱,胡言乱语,宋柴是奴家郎君,昨日出嫁,正是前去他家的路上。”

说到此处,李伏蝉倒是不由开口:“窦娘子,你昨日遭此一劫,礼未成,这婚已不作数。”

话音刚落,众人投来怪异的目光。窦丛看着李伏蝉俊逸的面庞更是觉得脸庞发烫,苏无名更是毫不掩饰,那眼神仿佛在说,自家孩子还真是长大了啊!卢凌风更是双眼圆睁,小郎君,你都是这么勇敢的吗?

李伏蝉自然瞧见众人反应,也不在意,继续说到:“人生大事,须当谨慎,敢问窦公,自昨日至此刻,那宋柴可有去往窦府询问新娘为何不曾过去?”

“这……”窦丰迟疑,答案不言而喻。

这一下,众人心思百转,苏无名,卢凌风对视一眼,这一点似乎与窦玉临的指证,形成了逻辑。

若此案真是与宋柴有关,他不来询问,甚至已经畏罪潜逃,都是极有可能的。

窦丛也是反应过来,本就憔悴的面容又是白了几分,虽未证实宋柴是否与此事有关,但自己所嫁之人,在自己不曾出现后一日夜居然也不曾前来询问,这本身,就是莫大的问题。

众人也立马瞧出窦丛异样,李伏蝉对着窦丰说道:“窦公,窦娘子昨日遭此一难,身心忧惧,已然伤神,马车颠簸,想必筋骨皮肉亦有轻伤,如今,案子未结,歹人是否唯一并不确定,故还请窦公好生安置窦娘子,待案件水落石出,窦娘子安全无虞矣!”

听得此话,在场众人无不感慨,小郎君心思缜密,善解人意,一面关心了窦家娘子的身体,另一面又警醒了众人对其安全的注意。

之后,一番推辞后,窦丰还是强行留下了一堆谢礼带着窦丛离去,倒是窦玉临因为指证宋柴,被苏无名留下引路对质。

窦丰临走还是对着李伏蝉和成乙各行一礼:“两位郎君,日后得空,定来窦府一聚,窦某扫榻相迎,设宴感谢二位救命大恩!”

苏无名感叹:“倒真是明礼厚德之家啊!”

随后,一行人奔赴宋柴住所。

“定是你要害我姐姐!”窦玉临正对着宋柴,神色愤怒,大声呼喊。

宋柴大急,“我一直在家等候新娘,怎么会害你姐姐!”

窦玉临怎会由他解释,立即质问:“若不是你中途扔下我姐姐,他又怎么会遇袭?”

“此乃大唐风俗!”

“什么风俗,定是你的诡计!”

“够了!”卢凌风大声喝止,众人前来,可不是看你们吵架的。俩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众官府之人在此,赶紧偃旗息鼓。

李伏蝉也是瞧得头疼,这俩人,一个烂赌成瘾,已无人性;一个虽爱护阿姐,却蠢笨无脑,真恨不得一人给上一巴掌,尤其是宋柴,真是死不足惜。

苏无名倒是冷静,不曾先发问有嫌疑的宋柴,反而对着窦玉临问道:“窦玉临,听你家下人说,新娘的马惊了,你并未追赶,你去了何处?”

窦玉临神色稍变,不敢直视苏无名,也不正面回答,“这与我姐姐遇袭没关系。”

苏无名却是语气严肃,面容沉静,不怒自威,道:“回答本官!”

无奈下,窦玉临只得说:“我喝闷酒去了。”

苏无名眼神锐利,仿佛直透人心,瞧得窦玉临心惊胆战,只听苏无名又问:“你姐姐嫁给宋柴,你不高兴?”

“当然,我姐姐就不该嫁给这个败类!”窦玉临忽然朝着宋柴大声呵骂,宋柴恼怒欲反驳,却听窦玉临又说到:“苏县尉,就算宋柴并未直接袭击我姐姐,但他与我姐姐的受袭必然脱不了干系,请县尉明察。”

“你……”宋柴气的直瞪眼,却听苏无名让窦玉临先行离开。

待窦玉临离去,宋柴一脸焦急,转向苏无名问道:“县尉,丛儿她当真遇袭了吗,可曾受伤,是否安好?”

苏无名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确实遇袭,并未重伤,”又指着李伏蝉说道:“是这位郎君救了窦娘子。”

宋柴似乎是松了口气,又对着李伏蝉深深一礼,说道:“多谢郎君救我娘子,宋柴感激不尽!”

李伏蝉倒是恶心住了,眼神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杀气,要不是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还真被你情真意切的样子给骗了!真小人不可怕,你这样的伪君子倒真是令人作呕!赌徒赌徒,当真是连自己的人性都赌得一干二净了。

李伏蝉也不理他,反而无视他,站到了卢凌风身后。

宋柴略显尴尬,也不知道眼前的小郎君为何不待见他。

苏无名等人也是奇怪,李伏蝉又不曾见过这宋柴,为何这般冷言厉色。等等,苏无名突然回想起了清晨初见窦家人送来谢礼时的怪异感觉,难道,小伏蝉当真是瞧上了那窦家娘子?

苏无名回头与卢凌风对视一眼,却见卢凌风眼中也满是怪异,两人一同回头看了眼李伏蝉,眼神莫名,李伏蝉正躲在卢凌风身后避开那恶心的宋柴,忽见苏无名卢凌风投来微妙的眼神,顿觉怪异与不妙,又偏偏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是我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啊?李伏蝉心思百转。

宋柴又转头朝着苏无名解释:“苏县尉,丛儿未来,我以为定是那窦玉临从中作梗,把他姐姐又带回了窦府。”

卢凌风往前一步,无形的气势散开,适时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柴正诧异此人是谁,如此凛然的气质,只听苏无名介绍:“此乃金吾卫中郎将,特来协查此案,你回答就好。”

宋柴一听竟是金吾卫,心中一颤,赶紧回道:“我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窦家早有悔婚之意,尤其是窦玉临,屡次出言不逊,若不是岳父大人作主,丛儿又对我情真意切,哪有昨日之婚事。”说着,语气中竟带起一丝委屈与哭腔,“苏县尉,中郎将,求你们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我娘子报仇,为我伸冤啊!”说着竟长跪不起。

苏无名却是冷冷注视着宋柴,只留下一句“本官知道了”,便欲离去。

见此情景,一直看着事情发展的卢凌风却是沉不住了,正欲叫住苏无名,却被后面的李伏蝉拦住,李伏蝉轻轻摇头,对着卢凌风眼神示意,出去了再说,卢凌风这才作罢。苏无名也看到了这一幕,轻轻一笑,先行离去。

出门时,宋柴掀起门帘,苏无名看到他手的一刹,眼神微凝,也不言语,径直走出门。

刚出得院门,苏无名便叫来苏谦吩咐了几句,刚说完,便听卢凌风低声喝问:“苏无名,为何不抓了这宋柴,此人问题极大!”

苏无名饶有兴趣,问道:“中郎将是怎么瞧出宋柴有问题的?”

卢凌风性子急,却也不隐瞒:“昨日晚,金吾卫来报,有人被挟持堂而皇之行于街上,我派人巡查,寻至窦府,了解到前因后果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前来寻了宋柴,当时已值宵禁,家中却无人,一直至清晨,才归来。”说到此处,苏无名已然了解,再结合刚刚所见,心中猜测确认无疑。

只听卢凌风继续解释:“长安宵禁,夜不归宿者,唯酒鬼、赌徒尔!这宋柴并未饮酒,定是去赌了。”

李伏蝉听得后也是暗自点头,卢凌风虽莽撞,但才思俱是敏捷谨慎。长安宵禁,多禁坊间大街,但坊市内部,却是多夜间营业者。酒肆、赌坊均有营业。

“宋柴此人,定是赌徒,赌徒之言,绝不可信!”卢凌风盖棺定论。

苏谦突然说道:“中郎将,您误会县尉了,宋柴是赌徒,我家县尉已经知晓,刚刚还吩咐,让我等看住宋柴,令他每日前去县廨报告行踪。”

卢凌风诧异,看着苏无名问道:“你知道他是赌徒,怎么看出来的?”

苏无名倒是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李伏蝉,问道:“伏蝉,刚刚中郎将想要出言拦我,你却先行拦住了中郎将,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伏蝉回头看了看院子,依稀看到宋柴正在院中踱步,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罪过啊。

这才回头对着苏无名解释:“苏阿叔,我刚至这宋柴居所,便觉得怪异。按他所说,父母亡而家道中落,可是,新婚之日,这家中未免太过寒酸,说是家徒四壁亦不为过,窦公疼爱女儿,想必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之人,故我猜测,此人定染上什么不良习俗,败光家产。而且阿叔询问他时,他虽表现的感激涕零,看起来情真意切,可我却看得出来,此人眼中并无悲伤,倒似是某些劫后余生的庆幸,这宋柴,必有问题!”

苏无名闻言大感欣慰,心中不由想起当年狄公夸赞李伏蝉才思敏捷,机警过人的场景,如今再看,狄公所言,一语中的。

卢凌风眼露诧异,没想到,李伏蝉年纪轻轻,观察如此细微,且管中窥豹,见微知着,倒真不愧是狄公后人,再瞥了一眼苏无名,比这家伙强得多。

苏无名总觉得卢凌风的眼神有些许的冒犯,可他偏偏没有证据。

卢凌风想到,苏无名让宋柴每日前去公廨之举倒是心有所感,侧目望向苏无名,说:“苏无名,你暂且放过宋柴,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是充满肯定。

苏无名上前两步,靠近卢凌风,侧仰着脑袋,仿佛要说悄悄话一般,道:“中郎将,刚刚出来之时,我发现宋柴右手食指和中指生茧,便推断他的拇指指肚也该有老茧,这些特征,只有常年沉迷赌坊的老赌徒,这三根手指上才会生出老茧。”

卢凌风低头看着苏无名靠过来的脑袋,一脸嫌弃,默不作声退后了两步,李伏蝉瞧得差点笑出了声,憋的脸红。

苏无名无奈撇了撇嘴,站直身子继续解释:“此人与窦娘子遇袭一案,虽有嫌疑,但从他举止行为看来,绝非凶手,我欲顺藤摸瓜,故暂且任他自由些时日。”

卢凌风暗自点头,算是对苏无名得思虑表示认可。

几人回头看了一眼宋柴的院子,简单的有些破落,平平无奇的院子却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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