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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告诉我，我的身体是不是又……”身体上的变化薛林无法忽视，而医生愈发频繁的检查也让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身体的大致情况。
“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要管其他的，妈妈会处理好的。”杨帆安抚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薛林。
“妈，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消耗他的身体了好吗？”
一直成为别人的累赘，薛林真的也累了。
“那个，你弟弟他要放学了，我回去给他做点儿吃的，你先休息吧。”杨帆实在无法这样面对他，只能借口逃离。
薛霖回来看到亮着灯，他就直接知道怎么回事了。
果然，杨帆坐在餐桌前正望着他，而桌子上摆着的是给他做的饭菜。
看到这样的场景，薛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杨帆她们大可以不必这么做，好像做顿饭就能抵消他们对他所有的亏欠一般，而薛霖还要装模作样地去配合。
薛霖只觉得这样，真挺没意思的！
“今天上课累不累？我把你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晾起来了，这些菜都是我下午的时候去菜场挑的特别新鲜赶紧尝尝。”杨帆一脸慈母的笑容，但在薛霖看来并不买账。
说实话，薛霖不想应付杨帆，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拉开凳子坐下，埋头干饭不语。
“马上高考了，最近压力大不大？”
“还好。”
“跟同学相处还好吧？没有矛盾吧？”
“嗯。”
“那个……钱够花吗？我让你爸再给你打。”
“够了。”
“那……”
杨帆还在努力想着话题，但薛霖已经吃完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休息了，这些东西放这儿就好我自己收拾。”说着，薛霖就要起身回房间。
“哎薛霖……”杨帆拦住了颇为冷漠的儿子。
“嗯？”薛霖回头望向她。
“谢谢你。”杨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在她知道薛霖自己找医生说要给薛林进行肾移植的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到底是多漠视，多不了解。
“哦。”薛霖冷淡的回应过后，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这一声谢谢又算什么？他们一家情深，对着他说谢谢，他终究是个外人不配和他们同甘共苦？
即便薛霖同意进行肾移植，但是这也不是说手术就手术的，一切都要以薛林的身体素质为前提。所以，在等待手术的这段时间里，薛霖一直待在学校里。
他和许霂依旧保持着之前那段时间的距离感，但也并非真的疏离。
薛霖只是和许霂说他的哥哥又要做手术，许霂问他是不是又要从他身上拿走什么的时候薛霖并没有解释太多。
临近高考一个月，学校就不再星期了，不过还是给了毕业生一下午的放风时间。
周日下午上完两节课后，薛霖问许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医院？”
“去……看你哥哥吗？”去医院能干嘛？许霂一猜就猜到了薛霖的想法。
“嗯。”
说实话，薛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冒出来这个想法，他只是突然很想让哥哥薛林见见许霂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去医院的路上，许霂有种莫名地紧张，好像要见的不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兄长，更像是见家长一般。
薛霖投来的目光温柔绵长又让他异常安心。
隔着玻璃窗户，许霂终于见到了薛霖口中的薛林，他的哥哥。
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丝毫血色，一张脸小巧精致，虚弱的病态更是衬得他的脸好看到极致，犹如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
原来，薛霖的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原本薛霖就已经长得很好看了，但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长这样！
如果，他和薛霖一样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他应该会像明星一样受人瞩目吧？
薛林醒了。
看到薛霖在外边儿，薛林脸上有了层淡淡的笑意。在与许霂的目光对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招了招手，薛霖知道他这是想让自己进去。
薛霖回头看了看许霂。
许霂明白薛霖意思，“你哥哥好像在叫你，快进去吧！”
“嗯。”薛霖轻轻点了点头，起身去找医生换衣服。
在薛霖进去的那段时间里，许霂一直坐在走廊的凳子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看到里边儿的场景。
躺在床上的薛林看起来心情非常好，大概是终于有人可以陪他了吧？许霂知道，薛林不能接触外部环境，只是这样，他这么多年被关在这里边儿一定很无聊吧？
就在许霂等得无聊的时候，他发现薛林不时地看他，目光里夹杂着一些深意。
目光相接，许霂只得尴尬地笑笑低下了头。
从西边儿撒下来的光能落在他的腿上，到橘红色的柔光能撒在他的脸上，许霂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没有一句抱怨，没有一句不耐烦。
终于，他看到许霂起身准备出来，他也连忙站起身去迎薛霖。
不知道为什么，薛霖进去一个多小时后出来，许霂觉得他变得有些怪怪的，他的眼神总是不停地在躲闪自己，好像做什么亏心事了一样。
“你怎么怪怪的？”
“哪里怪了？”听到许霂这么说自己，薛霖有些意外。
“说不上来，你跟你哥哥说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了，要不然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心虚？”
“我……”
“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薛霖点头的那一瞬间目光里是带着期待的真诚。
“看起来很不错，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嗯。”薛霖再次重重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笑意。
看见弟弟眼睛里闪着的和小时候一样的光，薛林也很开心。
“那……他是你的朋友，你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薛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无尽的羡慕。
他这辈子大概是不会遇到书里边儿的爱情，但是能听到弟弟有喜欢的人好像也不错。
薛霖有些紧张地握住了拳头，许霂现在还不是他可以宣之于口的秘密。
“我……以后再告诉你好吗？”
“好，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
“如果，我说如果，我……和你看见过的书上主人公选择了一条迥然不同的路，是所有人都不会接受的路，你会怎么办？”
“啊……这个问题……”薛林状似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走常人走的路会轻松很多，最起码不会背负太多，但是走一条与别人不同的路会有更多冒险的经历，况且，只要你喜欢，就不会觉得辛苦。”
听到薛林的答案，许霂内心里好像注入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大概足以支撑他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会遇到的困难。
“可惜，我的生命大概也就这样了，连常人尚不可得，更别说去另辟蹊径了。”薛林的眼睛里覆着一层浓重的悲伤和遗憾。
“别担心，我会帮你！”薛霖伸手抓住了放在床上的薛林的手。
感觉到手上的那股温热的力量，薛林抬眸正好撞上薛霖坚定炽热的目光。
在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虚无缥缈的人生里突然就有了一根支柱。
在这一刻，为他的生命注入了力量，让他突然想好好地活着，想去看看山川，想去看看万物，想去看看这天下的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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