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第一研究所。
伊甸缓缓醒来，脸色依旧苍白。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感觉除了身体素质以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也许是自己还没发现吧。
“终于醒了。”
女孩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伊甸转头看去，却见梅比乌斯抱着一个大大的时钟，显示现在时间是凌晨两点。
“我本来九点就下班了，现在陪你这么久，你最好能支付我照顾你的费用。”对方调侃道。
“……”
梅比乌斯领着她走到杂物间，找了个椅子，然后拿出一片面镜子和梳子。
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坐在椅子上，将梳子递给伊甸，意图不言而喻。
“……”
伊甸笑了笑，接过梳子，看向镜中的女孩，眼中带着柔和。
黯淡的灯光下，她站在女孩的身后，帮她梳理着那头浅绿色的长发。
“如果博士您没有变成现在的姿态，一定也可以成为非常受欢迎的明星。”
“明星……我倒是从没想过那样的事。”梅比乌斯不置可否。
“但即使我成为明星，也达不到你曾经的那种层次。我去看过你的演唱会，也看到过你的海报，一整条街，到处都是你的艺术照。可以说，当时你就是时代的象征了。”
“嗯？我的演唱会？什么时候？”伊甸惊讶道。
惊讶程度不亚于她从爱莉希雅那里得知苏和凯文翻墙逃学看她演唱会。
“那是长空市的那一次巡回演出，林黎和爱莉希雅也在……还有苏和凯文。”
“……”
那应该之前爱莉希雅说的是同一场。伊甸心想。
梅比乌斯抬起头，望向镜子里伊甸的脸。
从手术过后，对方的脸就一直是苍白的，今天一整天都是这样。
“演唱会……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伊甸微微垂下了头，似乎是不愿面对镜中的自己。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副作用，但……自己已经不能归类到正常人类的范畴了，这种感觉是作用在心理上的。
“……”不过想起林黎和爱莉希雅都是这样，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时代的象征，正应与时代一同消逝。于我而言，最璀璨的星光，正是在陨落时才落入人们眼中的。”
“……”
“伊甸，当明星……最重要的是什么呀？”
“……”
伊甸没有想到，梅比乌斯会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难不成博士从前真有一个当明星的想法吗？她也不清楚博士来逐火之蛾之前是做什么的。
她沉吟一会，说道：
“我想……应该是美吧？”
“美……”梅比乌斯呢喃道。
“那么在你的眼里，伊甸，什么才是美呢？”梅比乌斯转过身，望着伊甸，却不小心撞掉了她手中的梳子。
“你算是吗？以前的我算是吗？”
伊甸没有作答，只是缓缓弯下腰去，拾起梳子。
随后她又沉默许久，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能令少女满意的答案……也许是为了令自己满意。
“美……在我看来，就是会让人心生愉悦，可以为人们指引方向，点燃希望的东西吧。”
“博士，你认为呢？”
“……”
梅比乌斯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反过来问她同样的问题。
她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
“我觉得……最美的东西，就是人类进化的历程。”
“从一个细胞，到一个个体，到一个族群，再到这个族群的生存、繁衍、进化……人类，始终都是美的。”
“而且，人类还可以变得更加美丽……一定还可以。这一过程，同样也是美的。”
“……”
伊甸有些不理解，但毕竟每个人对美的理解都不一样，她选择尊重。
只是……人类还可以变得更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博士的审美观，还真是独特呢。”
闻言，黯淡的灯光下，梅比乌斯看着伊甸，少有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伊甸，你有多出些什么能力吗？”她开始问正事，“你融合的崩坏兽，叫做「伏罗那」，据爱莉希雅描述，它全身金碧辉煌，羽毛煽动，可以发出优美的旋律。”
“伏罗那……旋律，歌声。”伊甸轻声说着，“博士，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在这里唱首歌吗？”
“自然可以，我很乐意。”梅比乌斯嘴角微扬，从口袋里拿出纸笔。
只见伊甸后退几步，足尖轻旋，裙摆如酒红的涟漪般荡开。
她仰起脸，目光仿佛穿透了杂物间的天花，落向某个遥远的、只存在于她记忆中的星空。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时，梅比乌斯指尖的笔悄然停顿。
那不是任何仪器可以记录下来的的频率，它带着一种温暖的凉意，像深夜沙漠里升起的一缕孤烟，又似冰封湖底突然涌上的一股暖流。
没有歌词，伊甸只是纯粹的吟唱，又在在即将触及听觉极限的刹那时轻柔回落，如同巨星陨落般的叹息。
杂物间外，培养液低缓的滴答声，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仿佛都被这歌声驯服，同化，成了节奏的一部分。
“……”
不久后，吟唱结束。
当伊甸回身时，发现梅比乌斯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已经沉沉睡去。
她嘴角还保留着那抹笑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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