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魔法练习场。
纳兹站在十五个孩子面前，双手叉腰，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他今天特意穿了那件标志性的黑色短外套，领口绒毛在冬日微风里轻轻晃动。
哈比蹲在他肩头，同样一脸兴奋。
“听好了小鬼们！”纳兹声音洪亮，差点把站在前排的莉莉震得后退一步，“我是纳兹·多拉格尼尔！火之灭龙魔导士！今天由我担任你们的特别助教！”
孩子们的眼睛“唰”地亮了。
火龙的纳兹！
公会里最热闹、最强的魔导士之一！
这些孩子都是马格诺利亚居民的孩子，他们对妖精尾巴的魔导士都很熟悉。
“爱！纳兹要当老师了！”哈比扑扇翅膀助威。
站在练习场边缘监督的艾露莎扶额，低声对旁边的伊泽瑞尔说：“会长为什么会同意让他来……”
伊泽瑞尔苦笑：“纳兹软磨硬泡了三天，说‘凭什么EZ和斑鸠都能教我不能教’。会长大概是被烦得没办法了。”
“我只希望别把练习场烧了。”艾露莎叹气。
场中央，纳兹的教学已经开始。
“今天教你们最重要的东西！”纳兹举起拳头，拳头上“轰”地燃起一团橙红的火焰。
孩子们“哇”地惊呼。
“那就是——感受心中的火焰！”
他收回火焰，走到孩子们面前，表情是罕见的认真：“每个人身体里都有魔力。魔力就像……嗯，像一团火！”
“只是有的人火大，有的人火小。今天，我们就来找找你们心里的那团火！”
他盘腿坐下，拍拍面前的地面：“都坐下！闭上眼睛！”
孩子们乖乖围坐一圈，闭上眼。
托姆兴奋地扭来扭去，莉莉紧张地揪着衣角，罗伊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
“好！”纳兹的声音在安静的练习场里回荡，“现在，深呼吸。慢慢吸气……慢慢呼气……然后，想象。想象你心里有一团火……”
练习场安静下来。
只有风声，和孩子们轻轻的呼吸声。
三十秒后。
“老师！”托姆第一个举手，眼睛还闭着，“我想到了！”
纳兹眼睛一亮：“哦？说说！”
“是烤肉！”托姆大声说，“滋滋冒油的烤肉！火焰在上面跳，肉变成金黄色，洒点盐和胡椒——”
“咕噜。”不知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不对不对！”纳兹额角冒出青筋，“是战斗的火焰！热血沸腾的那种！”
另一个男孩举手：“老师，我想的是暖炉！冬天家里那个，坐在前面好暖和……”
“是火锅！”一个女孩小声说，“妈妈昨天做的寿喜锅，咕嘟咕嘟冒泡……”
“是壁炉！”
“是蜡烛！”
“是火柴！”
孩子们七嘴八舌，眼睛都睁开了，小脸上写满对“温暖事物”的向往。
纳兹抱着头蹲下：“你们……你们怎么只想吃的和取暖的……”
哈比在他头顶叹气：“爱~纳兹，对小孩子来说，火就是暖和和好吃的东西啊~”
“可是……”纳兹抬头，看向还没说话的莉莉，“莉莉，你想到什么？”
莉莉怯生生地低头玩手指：“我……我想的是冰淇淋……”
纳兹：“？？？”
“因为……”莉莉声音更小了，“火在旁边的话，冰淇淋会化掉……要快点吃……”
练习场边缘，伊泽瑞尔肩膀开始抖动。
艾露莎别过脸，但嘴角明显在抽动。
纳兹跪倒在地，背景变成灰白：“失败……大失败……”
“垂眼，你本来就不适合当老师。”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格雷不知何时靠在了练习场的门框上，双臂环抱，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他今天难得没脱衣服，穿了件深色高领衫，大概是考虑到教学场合。
“冰棍男！”纳兹瞬间复活，跳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格雷慢悠悠走过来，“火焰教学？就你那一根筋的脑子，能教出什么？别把孩子们带歪了。”
“你想打架吗？！”
“来啊，怕你？”
眼看日常一触即发，艾露莎清咳一声。
两人瞬间僵住，互相瞪了一眼，别开脸。
格雷走到孩子们面前，看了眼垂头丧气的纳兹，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小豆丁们，叹了口气。
“火不是只有一种样子。”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温和些，“纳兹的火焰是战斗用的，很热，很亮。但火也可以是……”
他伸出手，掌心上方凝聚出一小团冰晶，冰晶内部，一点微小的、幽蓝色的火苗静静燃烧。
“冰焰。”格雷说，“温度极低，但也是火的一种形态。控制得好，可以冻结，也可以燃烧。”
孩子们睁大眼睛看着那团在冰中燃烧的幽蓝火焰，满脸惊奇。
纳兹也愣住了：“喂，你什么时候……”
“昨天找会长临时学的。”格雷撇嘴，“免得某个白痴把课堂变成烧烤大会。”
“你说谁白痴！”
“谁应说谁。”
眼看又要吵起来，托姆忽然举手，眼睛亮晶晶的：“老师！那我们可以学那个吗？冰里面的火！”
其他孩子也反应过来：“想看纳兹老师的火！”
“想看格雷老师的冰火！”
“都要！”
纳兹和格雷对视一眼。
纳兹咧嘴笑了，拳头燃起火焰：“来比一场？”
格雷哼了一声，但指尖已有冰晶凝结：“输了的人请全公会喝一周酒。”
“一言为定！”
接下来的半小时，魔法练习场变成了冰与火的即兴剧场。
纳兹展示了“火龙的咆哮”的极微缩版——只是一小股温暖的热风，吹得孩子们头发飘扬，咯咯直笑。
格雷用冰做出会跑的小兔子、会飞的小鸟，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纳兹不服，用火焰捏了只小狗，但控制不好，小狗的尾巴总是忽大忽小，逗得孩子们前仰后合。
“看好了！”纳兹集中精神，火焰在掌心变化，变成一朵缓缓旋转的火焰花，“控制！这就是控制！”
“你那花歪了。”格雷毫不留情地吐槽，同时用冰凝出一朵精致完美的玫瑰。
“你的冰一摔就碎！”
“你的火一吹就灭！”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展示，孩子们的笑声和惊呼声就没停过。
莉莉看看纳兹手心的火焰花，又看看格雷掌中的冰玫瑰，忽然小声说：“都……好厉害。”
罗伊盯着纳兹控制的火焰，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他想起测试时指尖闪过的电光。
托姆已经彻底兴奋了，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纳兹老师！教我喷火！”
“格雷老师！冰兔子怎么做的！”
教学完全脱离了原计划，但谁在乎呢？
当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时，纳兹和格雷都出了一身汗——一个是被自己火焰烤的，一个是集中精力控制冰晶累的。
孩子们却还意犹未尽，围着他俩叽叽喳喳。
“老师老师！下周还来吗？”
“我想学做火焰小狗！”
“冰小鸟更可爱！”
“都要学！”
纳兹擦了把汗，看着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忽然咧嘴笑了。
他蹲下身，对托姆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有眼光！下次教你更帅的！”
格雷站在一旁，看着莉莉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留下的冰玫瑰，嘴角弯了下。
回去的路上，哈比飞在纳兹旁边：“爱~纳兹，当老师感觉怎么样？”
纳兹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冬日傍晚淡紫色的天空，想了想。
“累死了。”他说，“比打架累多了。”
顿了顿，又补充。
“不过……不坏。”
远处，格雷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纳兹似乎听见一声很轻的“哼”，但里面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多嘲讽？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练习场的方向，还隐约传来孩子们兴奋的讨论声，关于火焰与冰，关于今天这场完全跑偏但又出奇精彩的“特别体验课”。
教师休息室里，大家听完艾露莎的汇报，笑着摇摇头。
“所以，没烧了练习场？”
“没。”艾露莎在本子上记录，“相反，孩子们对魔力控制的兴趣明显提高了。尤其是……”
她顿了顿，“对‘控制’的重要性有了直观认识。”
“意料之外的结果。”斑鸠轻声说，端起茶杯。
“不过，”卡娜从门外探头，笑嘻嘻的，“我听说某两人打了赌，输的请全公会喝一周酒？所以谁赢了？”
休息室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伊泽瑞尔扶额：“这个……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窗外，暮色渐沉。
玛格诺利亚的灯火次第亮起，其中一盏，属于那座崭新的魔法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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