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并不难走，但贺思甜还是走得气喘吁吁。
于知乐扶着她，打趣道：“平时让你多锻炼你不听，现在知道累了吧？”
贺思甜白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是谁非要吃糖炒栗子的？”
正说笑间，小男孩指着前方：“到了！就是那里！”
贺思甜抬头望去，山坡上长满了高大的栗树，树上挂满了刺球般的果实。
“哇——好多板栗。”
“可以拿来做栗子豆沙糕、板栗酥饼、栗子南瓜蛋糕。”?
于知乐接着道：“还有板栗烧排骨、板栗焖鸡、板栗香菇煲、板栗山药排骨汤。”
贺思甜仰头望着那些高高挂着的刺球，叮嘱道：“这些刺很尖锐，大家采摘时小心一点。”
“谁摘得多，姐姐另外有赏！”
孩子们欢呼着四散开来。
有的直接爬上树梢摇晃树枝，更多的拿着竹竿敲打高处的栗苞。
漫山遍野响起“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下了一场栗子雨。
于知乐挽起衣袖加入其中。
贺思甜捡起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撬开刺球裂缝，两颗油亮饱满的栗子骨碌碌滚了出来。
于知乐学着她的样子，用树枝拨弄刺球。
突然，一个刺球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她发髻上。
她下意识伸手去挡，顿时被尖刺扎得轻呼出声。
指尖立刻冒出细小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贺思甜闻声转头，提醒道：“乐乐，你小心一些。”
“要是被周慎行看到了，估计会心疼得直接把你抱回家。”
于知乐正要开口，小乞丐们呼啦一下围过来。
“姐姐没事吧？”
一个扎着歪辫子的小姑娘掏出块洗得发白的手帕，轻轻按在于知乐手上。
“吹吹就不疼了。”
她说着，鼓起腮帮子认真吹气，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
于知乐看得心头一软，抬手摸了摸她枯黄的头发，笑道：“我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吧。”
小乞丐们这才散开。
他们动作熟练，很快就摘了满满几筐。
于知乐和贺思甜也加入其中，虽然被刺扎了好几下，但看着越来越多的栗子，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十几个竹筐都装得满满当当。
于知乐擦着额头的汗珠，心中难掩欢欣。
“这下够炒好几锅了。”
孩子们的小脸红扑扑的，有个特别卖力的小家伙，裤膝都已经磨破了，手上还抱着竹筐不肯松手，心无旁骛地往里投掷栗子。
贺思甜给每个孩子发放了一百文钱，还额外多给了一些。
“这些钱你们拿着，买些吃的穿的。”
孩子们欢天喜地地道谢。
于知乐看向孩子们，露出温和的笑容：“今天谢谢你们帮忙摘栗子。”
“现在有劳你们将这些板栗背下山去，大家可有能力背动？”
带路的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姐姐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待小乞丐们将板栗背下山后，于知乐又嘱咐带路的小男孩前往千味楼寻蒋管事，让他安排马车将这些栗子全部送到工坊。
翌日。
于知乐在千味楼门口支起了一口乌黑发亮的大铁锅。
贺思甜将一袋晶莹剔透的石英砂倒入锅中，砂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石英砂是炒板栗专用砂。
在南裕国被称为解玉砂，主要用于玉石加工。
板栗现炒现卖，香飘十里，估计能吸引一大帮顾客。
隔壁胭脂铺的老板娘好奇地探头：“于老板又打算整什么新鲜花活？”
她真是佩服这两个小姑娘的脑子，时不时就推出一些新奇的活动。
她要是有这么多鬼点子，何愁不能发财？
于知乐挽起衣袖，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
“今日让各位尝尝现炒的桂花糖栗。”
说着，她点燃灶火，石英砂在锅中渐渐升温。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
不多时，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那口大铁锅，看着栗子在砂中翻滚，渐渐裂开金黄的微笑。
偶尔有砂粒溅出锅外，立刻有孩童抢着捡起来，当宝贝似的攥在手心。
焦糖的甜腻与桂花的清香在空气中炸开，顺着秋风飘向整条街道。
“好香啊！”
一个扎着总角的小童扯着母亲的衣角往这边拖。
“姑娘，这砂子有什么讲究？”
一个穿着绸衫的商人忍不住发问。
他还是头一回见吃食里面掺石子。
于知乐用袖子拭去额角细汗。
“石英砂导热均匀，能让栗子从里到外熟透，还不容易焦糊。”
她铲起一颗栗子，轻轻一捏，外壳应声而裂，露出里面金黄饱满的果仁。
“您尝尝？”
商人接过栗子，刚入口就瞪大眼睛。
“甜而不腻，还带着桂花香，这名为板栗的果实竟这般美味！”
这一声赞叹引得人群骚动起来。
“老板到底是从哪里整来的好东西？”
“多少钱一份？我要买！”
贺思甜微微一笑：“二十文一斤。”
话音刚落，伙计动作利落地开始打包板栗。
铜钱如雨点般落入贺思甜准备的竹篮里。
于知乐接连炒了三大锅后，索性撂挑子不干了。
她把摊位交给商铺的大厨，手中拿着一袋板栗，拉着贺思甜回到包厢。
昨日采摘的十几筐板栗，短短一天时间便已尽数用完。
用板栗制作的糕点与菜肴极其受欢迎。
尤其是栗子南瓜蛋糕，中间夹着流心，美味爆棚。
第二日。
秋日阳光透过商铺窗棂洒进来，伙计刘获正在清点刚收来的板栗。
自从昨日百姓们见识过板栗后，部分村民纷纷跑到自家后山摘取。
贺思甜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糖炒栗子这种吃食技术含量甚微，估计很快就会有其他商家效仿。
她们也就是抢占先机，赚一点小钱罢了。
木质的柜台上堆满了褐色的栗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掌柜的，看看我这些栗子。”
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刘获抬头，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小贩扛着个麻袋走进商铺。
小贩将麻袋重重地放在柜台上，解开袋口，倒出一堆栗子。
“您看，这栗子个大饱满，比你们刚才收的那些强多了！”
小贩抓起一把栗子，在手中掂了掂。
刘获凑近细看，这些栗子确实比普通板栗更大更圆，外壳也更为光滑。
他正要伸手去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喝：“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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