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刚点头应下建情报网的事，赵虎就凑过来，摸着后脑勺问：“大人，这情报网咋建啊？总不能让弟兄们天天盯着人家帐篷吧？”
林缚正在地图上标注蒙古部落的位置，闻言抬手指了指商栈的标记：“商队就是最好的眼睛。你想，哪个部落不跟商人打交道？他们缺啥、想啥、最近来了啥陌生人，商人一打听就知道。”
苏文眼睛一亮：“大人说得是！我这就去跟商队的掌柜们打招呼，让他们多留意。”
“不光要留意，” 林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空白的小纸条，“让他们把听到的、看到的，记在这上面，用暗号标记。比如后金来人了，就画个狼头；部落里缺粮了，就画个空饭碗。”
赵虎拿起纸条看了看，上面的暗号简单好记，忍不住赞道：“大人这法子，比军报还方便！”
可真要让商人当探子，不是件容易事。有个姓李的掌柜，跑了十几年蒙古生意，一听要让他搜集消息，头摇得像拨浪鼓：“林大人，小的就想赚点银子，不想掺和这些事。万一被发现了，脑袋都得搬家！”
林缚也不勉强，只是让苏文把李掌柜的商队账本拿来，指着上面的记录说：“你上个月卖给白狼部的茶叶，比市价高了两成，这事要是让狼主知道了……”
李掌柜脸一白，“扑通” 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我愿意帮大人搜集消息，只求大人别把这事说出去！”
“早这样不就完了？” 林缚扶起他，“你帮我办事，以后商队的安全我包了，还让你当互市司的总掌柜，赚的银子比现在多三成。”
李掌柜又惊又喜，当场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小的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消息打听清楚！”
有了李掌柜带头，其他商人也纷纷应承。这些人常年走南闯北，个个都是人精，打听消息的本事比当兵的还厉害。没过半个月，各种消息就像雪片似的飞到林缚桌上。
“大人，黑石部来了个后金使者，带了十车铁器，怕是要跟他们做交易。”
“白狼部的牛羊最近病死了不少，狼主正愁着呢，没心思掺和别的事。”
“西边的秃鹫部，偷偷跟后金换了三百匹战马，不知道想干啥。”
林缚把这些消息分类整理，在地图上一一标注。赵虎看着密密麻麻的标记，咋舌道：“乖乖，这么多消息，咱们哪顾得过来啊？”
“顾不过来就挑重要的，” 林缚指着秃鹫部的标记，“这个部落最危险，他们的首领跟后金的贝勒是把兄弟，得重点盯着。”
正说着，苏文急匆匆进来，手里的纸条都捏皱了：“大人，李掌柜传来消息，秃鹫部要联合三个小部落，后天一早偷袭咱们的互市点！”
赵虎 “噌” 地站起来，拔刀就要往外冲：“这群混蛋！看我不把他们的帐篷掀了！”
“坐下，” 林缚按住他，指着纸条，“你看，他们说‘带了二十具云梯，想趁天亮前爬墙’。这消息来得及时，咱们正好设个圈套。”
他让人在互市点的围墙下挖了深沟，上面铺着稻草和浮土，又在墙头藏了弓箭手。赵虎不放心，非要带着亲兵守在里面，林缚拗不过他，只好叮嘱：“别冲动，等他们掉进沟里再动手。”
第二天半夜，秃鹫部的人果然来了。二十具云梯搭在围墙上，黑影嗖嗖地往上爬。可刚爬到一半，脚下突然一空，连人带梯掉进了深沟，里面的竹签瞬间刺穿了好几个人的腿，惨叫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放箭！” 赵虎大喊一声，墙头的弓箭手齐射，没掉进沟的人被射得像刺猬。这一仗，没费多少力气就赢了，还抓了三十多个俘虏。
“你看，” 林缚指着俘虏，“这就是消息的价值。要是等他们爬进墙再动手，咱们至少得折损十个弟兄。一条人命值多少？够买十车茶叶了，这账划算不？”
赵虎摸着后脑勺笑了：“划算！太划算！以后我也得多学学看纸条！”
情报网越做越大，不光蒙古部落的消息能及时传来，连后金那边的动静也能摸到些影子。有个在沈阳做买卖的商人，冒死传回消息，说 “后金在打造新的火炮，工匠是从朝鲜抓来的”。
林缚看着纸条，眉头紧锁：“他们也在搞火炮，看来下次交手，炮营得派上大用场了。”
他让人给那个商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还把他的家人接到幽州保护起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林缚对苏文说，“给探子的赏银，一分都不能少。他们拿命换消息，咱们得让他们知道，这命金贵着呢。”
可情报这东西，也有假的。有次，白狼部的一个牧民来报信，说 “后金要从西边偷袭，带了五千骑兵”。林缚信以为真，调了大批军队去防守，结果等了三天，连个后金的影子都没见着。
赵虎气得要把那牧民砍了，被林缚拦住：“他不是故意的，是被人骗了。你想，谁最希望咱们调走西边的兵？”
苏文反应快：“大人是说…… 秃鹫部的余党？他们想趁机报复！”
“没错，” 林缚让人把牧民放了，还给了他两匹布，“让他回去告诉狼主，有人想挑唆咱们和白狼部的关系，让他自己掂量。”
狼主听说这事，又羞又气，当场把那个造谣的秃鹫部余党砍了，还派人送来五十匹战马赔罪。“林大人的情报网，比草原的雄鹰还灵，” 狼主对手下说，“以后谁也别想在他面前耍花样。”
随着情报越来越准，林缚对后金的动向了如指掌。他们什么时候换防、哪个贝勒带兵、甚至连粮草运到了哪，都能提前知道。有次后金想抢军屯的新粮，刚走到半路，就被埋伏的炮营炸得屁滚尿流，连带队的将领都被俘虏了。
“这情报网，比炮营还厉害！” 赵虎由衷地佩服，“往后打仗，咱们怕是想输都难！”
“难？” 林缚翻看着新送来的消息，突然停住了，“你看这个。”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张敬在牢里，托人带话，说有后金的账本想换条命。”
赵虎愣了：“张敬？那老小子还没死？他有啥账本？”
林缚盯着纸条，眼睛越来越亮：“后金的账本…… 说不定，这才是最值钱的消息。”
他让人给京城的刘守有送了封信，说 “张敬的命留着，有用”。然后对苏文说：“看来，咱们的情报网，得往京城伸伸了。有些消息，蒙古部落不知道，但牢里的人，可能知道。”
苏文点头应下，心里却明白，京城的水比蒙古草原深多了。在那里搞情报，怕是真得用命来换。
可不管多难，这步棋必须走。因为林缚知道，张敬手里的账本，可能藏着比后金偷袭更重要的秘密，一个能让很多人头落地的秘密。
（今天最后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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