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乔老太太被景连媳妇话语里的质问气到了，抬起拐杖就朝景连媳妇打过来。
可景连媳妇不是乔王氏，不会乖乖的站着等着挨打。
眼见着拐杖抽过来，她抬手就将拐杖接住了，“怎么？祖母这是连我也想打？”
景连媳妇将拐杖推了回去。
乔老太太顿时被气得拿着拐杖直杵地。
“你瞅瞅，这就是你挑的儿媳妇！这就是你挑的儿媳妇！一个两个，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乔老太太瞪着小李氏，又是长吁短叹，又是捶胸顿足，“你若还认我这个婆母，你就亲自给我抽她几拐棍去！”
“娘……”小李氏看了看景连媳妇，又看看老太太，左右为难。
老太太这些年对她是真不错，但老太太还能活多久啊？
她将来还要景连媳妇给她养老呢！
现在京城这边也都是靠着景连在外支撑门楣。
她若是现在真听老太太的对景连媳妇动了手，这两口子以后还能对她好？
“你去不去？”乔老太太见小李氏不听自己的，顿时将拐杖往地上一扔，撒泼哭闹起来。
“好啊！连你也不听我的了！”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外人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们一个两个的也都不将我老太婆放在眼里！”
“这是嫌弃我活太久，碍着你们的眼了啊？”
“呜呜呜……”
面对乔老太太的撒泼，小李氏又是为难，又是烦躁，她不由得瞪了一眼景连媳妇，眼神中写满了指责和不悦。
若不是景连媳妇说话太难听，态度太强硬，老太太至于又动怒吗？
明明之前，老太太打了老三媳妇一顿，气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这可倒好，她几句话就又将老太太给惹急眼了。
景连媳妇自然也看懂了自家婆母眼里的不满，顿时又气又委屈。
眼看着小李氏在乔老太太的逼迫下，捡起了地上的拐杖，景连媳妇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亲，您真的要为了老太太的几句话打我吗？”
“我……”小李氏实在拗不过老太太，想着是不是假意打几下做做样子。
就在这时，得知乔老太太动怒打了乔王氏的乔清平赶了过来。
“你想做什么！？”
乔清平过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
说到底，就是因为曹未佳没有过来给她请安见礼，所以生气了。
再加上听说乔王氏陪着曹未佳说了不短时间的话，便迁怒乔王氏没将人带过来给她请安，于是拿乔王氏撒气。
说是让人跪在碎瓷片上不说，还拿拐杖抽了人好几下。
瞧着下手极重，人都被抽得跪不住，趴地上去了。
若不是景连媳妇过来，此时人还有没有命在都是两说。
然而等他刚进院子，下人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小声跟他禀报，说老太太还要打景连媳妇，还逼着小李氏动手，让他赶紧去劝劝。
乔清平这一刻对乔老太太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
原本的那一丝丝歉疚，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等进门看到小李氏真的拿着拐杖，一副要对景连媳妇动手的场景时，乔清平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了，也不能再迟疑了。
小李氏见到乔清平过来，吓得连忙丢掉手里的拐杖，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做做样子，哄老太太高兴。我真的没想真打景连媳妇。”
乔清平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道：“都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老太太说。”
小李氏看了一眼自从乔清平进门，就不上嘴巴不敢再闹的老太太，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景连媳妇，这才忐忑不安的出了门。
景连媳妇朝着乔清平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等屋里没人了，乔老太太这才惴惴不安的看着乔清平，“你，你怎么过来了？”
“我，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所以才闹了一下。”
“现在气也撒出去了，我已经好了。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
“你没事的话就走吧。”
乔清平静静的站在乔老太太跟前，听着她说完话，这才转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母亲，您苦恼了这么久，想来也渴了。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乔老太太不疑有他，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疑惑的看向乔清平，“你竟然不生气？也不训诫我？”
真是难得！
乔清平接过乔老太太手里的茶杯放到一边，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语气平静的说道：“母亲，儿子要跟您说声对不起！”
乔老太太一怔，“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他只要不对她说教，她就谢天谢地了。
乔清平眼神悲怆的望着乔老太太，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乔家，儿子只能请母亲舍身赴死了！”
“你说什么？”乔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听乔清平继续说道：“乔家不能被赶回江南去！也不能断了清荷那边的关系！”
“可是母亲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让那边积攒了足够多的怨气。”
“这一次，她们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原谅母亲了。”
“所以，要么我们所有人退回江南，要么……”
“要么，我死，是吧？”乔老太太将乔清平没说的话补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她的性子，本该会歇斯底里哭闹不休的，可在听到大儿子亲口说出，请她赴死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或许是时候该去死了。
“是。”乔清平点头，“这是最好的结果。”
乔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们都做好决定了，那就让我去死吧。”
说完，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里屋去。
“母亲……”乔清平豁然起身，伸出手却不知道该不该抓住老太太。
原本以为老太太会哭、会闹，会骂人、会打人，甚至会和他拼命。
他也做好了一切的应对措施，连反驳、劝说的话术都想好了。
结果，老太太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接受了现实。
一切都反常得令人不安。
乔老太太听到乔清平的欲言又止，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既然已经决定让我去死了，那刚刚那杯茶里应该已经被你下过药了吧？”
“您，您都猜到了？”乔清平有些不敢置信。
乔老太太苦笑了一下，“你是我最骄傲的长子，从你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
他不会让她有挣扎反抗的机会！
所以他才会先让她喝茶，然后再通知她，他决定让她去死，以消解乔清荷对乔家的怨恨。
“儿子不孝！来生再孝敬您！”
乔清平跪在地上，朝着老太太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乔老太太回到内室，心如死灰的躺到床上，沉沉睡去，自此一睡不起。
三日后，乔宅挂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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