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走后,薛佳慧才凑近老夫人身边,蹙着眉小声嘀咕:“祖母,孙女儿瞧着那周二奶奶今日行事好生奇怪,她到底是真心想保住腹中孩儿,还是另有别的心思呢?”
老夫人端坐在椅上,眼神冷漠,瞥了她一眼缓缓道:“你这傻丫头,心思太过单纯,分明是着了人家的道还不自知。”
谢氏眉头微蹙,不由得轻叹一声:“好好一场大喜日子,偏生见了血光,真是晦气得很。”
薛佳慧垂着头,指尖攥着帕子,满是自责:“都怪我太过莽撞,方才竟没留意身后有人,才闹出这等事端。”
谢氏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语气温软地宽慰道:“这怎好怪你。东头那片花蒲本就偏僻,平日里少有人去,谁承想会有人突然往那边去,她既怀着身孕,本该小心谨慎才是,偏生专往这僻静地方跑,倒像是故意凑了这桩事端来。”
老夫人缓缓站起身,神色平静无波,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沉凝,淡淡吩咐道:“走吧,前头宾客还候着,莫要让这点小事扫了兴致。”
薛佳慧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
老夫人身着一袭石绿色暗绣松鹤延年纹的缎面褙子,衣料光泽温润,绣线细密无痕,走动间松鹤图案似要展翅欲飞。
腰间系着深褐色玉钩环绦,坠着一枚通透的和田玉平安扣,随动作轻晃,叮咚作响。
头上梳着圆髻,簪一支赤金点翠嵌珍珠的凤钗,两侧缀着翡翠耳坠,鬓边斜插几朵新鲜的牡丹花,衬得鬓发如霜,却愈发精神矍铄。
手腕上戴着一对羊脂白玉镯,无名指上戴着翡翠戒指,举手投足间尽是世家主母的端庄沉稳,低调中透着贵气。
“慧儿,今日这事你需烂在肚子里,莫要同任何人提起。往后赴宴也该收敛些性子,莫要再这般肆意淘气。这世上心眼子多的人多了去了,你这般单纯直率,遇上了定是要吃亏的。好在那丫头的心思倒也明了,不过是想替她父亲谋个好些的职位,倒也不算什么难事。可她竟拿腹中孩儿作伐子,博同情、争利益,这份心狠,倒真是少见。”
薛佳慧忙不迭点头,语气带着几分乖巧:“孙女儿知晓了,祖母放心,往后定当记着您的嘱咐,绝不乱说话,也会收敛性子的。”
待至夜阑,甘府宾客散尽,院宇间渐归沉寂。忽有下人匆匆来报,递上周府急讯 —— 苏傲霜落胎了。
甘松涛端坐堂上,脸色阴鸷如墨,指节叩击桌面,沉声道:“小小丫头片子,竟敢算计到我甘某头上!在我府中便敢如此兴风作浪,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谢氏一旁坐立难安,眉宇间满是气恼:“周夫人也真是,家中三位儿媳,偏生挑了个怀身孕的来赴宴,谁知晓她安的什么心思!”
甘松涛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她能安什么心?不过是想借这胎向众人宣告,周润堂尚有后嗣,并非外头传言那般好男风的浪荡子罢了。”
坐在一旁的余氏闻言,接过话头,语气中满是不屑:“说起那周润堂,当真是败坏门风!男女不忌,行径荒唐。若非他父亲周达歌深得皇上赏识,荫庇一子入朝为官,就凭周家二郎那副模样,此生休想踏入官门半步!”
谢氏满心疑惑,蹙眉道:“可苏傲霜为了苏南风的前程,竟甘冒这般风险,连腹中孩儿都能舍弃,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当真值得?”
甘松涛揉了揉发胀的额角,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缓声道:“若那孩子,本就不是周家二郎的呢?”
“什么?!”
余氏与谢氏齐齐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余氏咽了口唾沫,探身追问道:“老爷,你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甘松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压下喉间的酒气,声音低沉而笃定:“你当我养的那些探子是做什么的?京中除了王府外,这些做官的,哪个府上没有我安插的眼线?这点子腌臜事都打探不到,倒白养他们了。”
他放下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续道:“周润堂此人,素来行为放荡,毫无顾忌。后院之中,不仅姬妾成群,更养着戏子粉头,玩法刁钻得很。两三个女子同榻承宠已是常事,有时竟还会召来男宠,男女同席寻欢作乐,荒唐至极。身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这些年他那些姬妾,竟无一人能怀上身孕。苏家那丫头怀的这胎,依我看,未必就是周家的种。”
余氏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咂舌道:“简直不堪入耳!怎就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周夫人竟溺爱周家二郎至此,一味纵容!难怪苏家那丫头敢拿腹中胎儿算计国公府 —— 拿捏着人家父亲的前程,逼着堂堂千金小姐,同妓子般任她儿子玩弄,还无处言说,周夫人这心思,还真真是毒啊!”
谢氏执玉盏浅酌半口,眸底浮起几分了然,说道:“今日之事,我初时只道难善其后。那周夫人可不是善茬,却未料有如此内情。难怪她神色匆匆,未曾过多追究苏傲霜跌倒之事,一心只盼着早些回府去,想来,她也是怕苏家那丫头情急之下,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坏了周家名声。”
甘松涛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茶香散开来。他抹了把唇角:“苏家那丫头,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被家族前程绑着,身不由己。可她偏不该,偏不该把这等龌龊算计,搬到我甘府的地盘上来!”
谢氏蹙紧眉头,语气添了几分焦灼:“可镇国公老夫人已然松口,应下替苏南风周旋之事。”
甘松涛眸色一沉,冷嗤一声:“此乃国公府之事,与我甘府何干?苏南风便是得了调遣的旨意又如何,无论他要去往何处,我自有法子叫他功亏一篑,再跌回来。”
周府内院,窗棂紧闭,沉香气息也压不住满室的血腥味。
年氏端坐于梨花木椅上,鬓边赤金点翠步摇斜斜坠着,衬得那张保养得宜的面庞愈发阴沉如墨。
她目光如淬了冰,直直落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苏傲霜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今日你这点微末算计,真当我眼盲心瞎瞧不出来?便是甘大奶奶与镇国公老夫人那般通透人物,又岂会看不破?不过是自作聪明,徒增笑柄罢了。”
苏傲霜甫经小产,落下一成形男胎,已是气若游丝。她仰卧于锦缎铺就的床榻,鬓发濡湿,凌乱贴于汗涔涔的额角,衬得那双丹凤眼愈发清亮。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毫不示弱地回怼:“看出来又如何?镇国公老夫人已然松口,愿为我父亲另谋官职,单凭这一点,便足矣。”
“丢人现眼的东西!” 年氏气得猛地拍案,茶盏震颤着发出清脆声响,“你在外头那般扮可怜,求着人家给你父亲谋前程,真是把周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周府?”
苏傲霜闻言,反而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虚弱却带着刺骨的嘲讽:“到底是谁丢人现眼?你真当京中那些世家高门都是睁眼瞎、耳背聋吗?你儿子周润堂在外头的浪荡行径,早已传遍京城街巷,不过是众人看在周家薄面,未曾当面戳破罢了!”
她顿了顿,气息愈发急促,却依旧字字铿锵:“周家不就是仗着手握我父亲的前程,便处处拿捏我苏家?让我有苦说不出,让苏家有理不敢争,你周家这般行径,难道不卑劣吗?”
“你敢顶嘴!” 年氏被戳中痛处,气得脸色铁青,猛地起身冲到床前,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苏傲霜单薄的身子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血迹,衬得脸色愈发惨白。
年氏居高临下地瞪着她,眼中满是怨毒:“你当甘松涛是吃素的?甘家乃是名门望族,根基稳固。你竟敢在甘家大喜之日,暗算镇国公府的千金,故意在人家府邸见红,险些将胎落于彼处 —— 这般蛇蝎心肠,甘家岂会善罢甘休?”
她冷笑一声,语气阴冷道:“你以为老夫人应下你父亲的差事,此事便真能如你所愿?等着瞧!甘家迟早会让你苏傲霜,连带着整个苏家,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的!”
苏傲霜心口骤然一缩,声音虽带虚浮,却不肯露半分怯色:“镇国公府的小姐先冲撞了我,才害得我落了胎。此事事发甘家,他们岂能脱得了干系?我未曾深究,已是宽宏大量,甘家又能奈我何?”
她缓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锐:“此事若传扬出去,丢的可是甘家与镇国公府的脸面,论起责任,终究是他们理亏。”
年氏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陡然尖声嗤笑:“宽宏大量?苏傲霜,你倒会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分明是你自不量力,倒好意思颠倒黑白!”
她俯身逼近:“事发甘家又如何?你一个外府妇人,敢在甘家大喜之日搅局见血,已是犯了大忌!你那点子说辞,甘松涛会信吗?”
苏傲霜眸中猝然掠过一丝慌乱,尚未及掩饰,年氏已冷声道:“你若安分听话,我周家自然不会亏待你。可若你不识好歹,执意要出去闯祸生事,休怪我心狠,断你生路!”
那话语里淬着冰碴,年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让苏傲霜心口猛地一颤,泪水潸然而下,哽咽道:“那…… 那本就不是二郎的骨肉,如何能留……”
“住口!” 年氏不待她把话说完,厉声喝断,满室空气骤然凝滞。
她猛地俯身,手指死死攥住苏傲霜的手腕,语气狠戾道:“你身为堂儿明媒正娶的正妻,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本分!管他是谁的骨血,只要落了你的肚,便是苏家的种、是堂儿的子嗣!”
“你竟敢私自堕了胎,还敢在此巧言狡辩!” 年氏指尖愈发用力,眼底翻涌着滔天怒意,混着浓得化不开的嫌恶,“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份上,单凭你这弑子的罪孽,我早就让人把你填了后院枯井!”
她缓缓松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胁迫:“往后你若安分守己,谨言慎行,我自当保你平安无虞,也让你在府中安稳度日;若是再敢有半分忤逆,或是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 ——我会让你亲身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苏傲霜浑身打了个寒颤,那寒意从骨髓里钻出来,教她不敢再瞧年氏半分,连忙别过脸去,眼睫簌簌颤抖。双手死死攥着身下锦被,牙关咬得发紧,唇瓣几乎要被咬出血来,硬生生将满心的委屈与愤懑咽了回去。
年氏见状,眼底掠过一丝满意,转而扬声道:“芷晴!”
门外丫鬟芷晴闻声连忙趋步进来,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年氏冷冷瞥她一眼,吩咐道:“好生看着你家主子,日夜警醒着,莫让她再生出什么事端,更不许她乱嚼舌根。她若敢有半分不驯,或是泄了今日之事,头一个挨打的便是你!仔细伺候着,有任何动静,即刻来回我。”
芷晴吓得身子一缩,忙不迭躬身应道:“奴婢…… 奴婢知晓了,定当尽心伺候,不敢有半分疏忽。”
年氏冷哼一声,不待多言,转身离开。
刚出院子便瞥见匆匆赶来的儿子周润堂。她怒火更盛,几步上前,伸出手指直直戳向周润堂的额头,厉声斥道:“你这个孽障!何时才能改了那浪荡毛病!你教我往后如何出门见人?如今连你媳妇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周家,你这脸面是不想要了,连带着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被你拖累得抬不起头来!”
说罢,年氏仍是不解气,扬起拳头便朝着周润堂的肩膀狠狠捶打下去。那力道带着满腔怒火,一下下砸得结实,锦袍下的皮肉都似要被震得发麻,嘴里还不住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都是我往日太纵容你,才教你这般无法无天!”
周润堂却不躲不闪,任由母亲捶打,反倒顺势拉住年氏的手腕,将她的手轻轻拢在掌心,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意,声音软得像浸了蜜,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母亲息怒,息怒!仔细手疼,儿子给您吹吹就不疼了。”
他言罢,躬身俯首,对着年氏皓白的手背轻轻呵了数口温气,眸光恳切里掺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儿子知错了,往后必当痛改前非,再不敢惹母亲动怒。母亲若有怨气,只管往儿子身上撒,只求母亲莫要为我这不肖子气坏了身子。您这张芙蓉般的容颜,皱一丝眉、动一分肝火,便减了三分颜色,可不划算。”
年氏猛地抽回手,眸中余怒未消,却较方才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休要拿这些甜言蜜语糊弄我!你前番才应下的事,转头便抛到九霄云外,依旧我行我素,何曾有过半分收敛!”
她伸出手指,又往周润堂额头上戳了一下,力道却较先前轻了许多:“我告诉你,苏傲霜这胎没了,此事断断不算了结。往后你须得收收心,好生善待于她,务必让她再怀上子嗣 —— 这不仅是为了你自身,更是为了咱们周家的脸面!”
“待苏傲霜有了身孕,你便把后院那些戏子粉头尽数遣散,一个也不许留下!” 年氏语气陡然加重,“你且牢记在心,周家容得下你一时浪荡,却断断容不下你一世败坏门风!”
周润堂揉了揉被戳的额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讨好的笑容,连连点头应承:“母亲教训得是,儿子句句都记在心上了。往后定当收心敛性,痛改前非,再不敢惹母亲生气,更不敢败坏周家的名声。”
年氏见他依旧是这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心头那点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起几分,却也知多说无益。她冷冷瞥了周润堂一眼,眸光里带着未尽的告诫与一丝懒得再争执的倦怠,终是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周润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讨好笑容僵了片刻,随即又缓缓舒展开,只是眼底那抹狡黠深处,似是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漫不经心。
屋内药香袅袅,芷晴正端着青瓷药碗,小心翼翼用银匙舀了药汁,吹至温热后才递到苏傲霜唇边。
周润堂掀帘而入,目光掠过榻上脸色苍白的苏傲霜,脚步放轻了几分。他走上前,接过芷晴手中的药碗:“我来照料二奶奶。你去吩咐厨房,备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来。”
芷晴依言将药碗递过,屈膝福了一礼,而后敛声屏气地后退着退出了房门,轻轻带合了屋门。
周润堂在榻边坐定,拿起银匙舀了一勺药汁,低头吹了吹,确认温度适宜后,才缓缓送到苏傲霜嘴边。他动作细致,耐心地喂着她将碗中剩下的药汁尽数饮完。
待她喝完药,周润堂才放下空碗,取过一旁的帕子递到她手边,问道:“你为何要选在甘家?”
苏傲霜接过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眼帘依旧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声音轻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甘家大奶奶之前曾应下我母亲一事,却未曾兑现。因着闲言碎语转头便与我苏家渐渐疏远,断了往来。母亲当年为求她办事,费了不少力,花了不少银钱,最终却落得一场空,此事一直是母亲的心病。”
周润堂眉头一蹙:“就为这?”
苏傲霜纤弱的身子微微一动,芷晴先前为她垫着的软枕被她轻轻推开,而后缓缓平躺下来。
她依旧未曾抬眼,声音比先前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愤懑:“父亲虽说如今贬至礼部任职,可终究是五品官员,并非寻常白身。此次甘家嫁女,虽是私事,可父亲也曾鞍前马后尽心尽力费心操持数月。咳..咳....”
她顺了顺气,接着说道:“父亲前后奔走月余,定礼制、择吉日、邀宾客,桩桩件件都亲力亲为,可甘家倒好,转头便忘了这份情分,宴请当日,京中稍有头脸的官员都受邀赴席,偏偏漏了我苏家。 这哪里是轻慢,分明是当众折辱!”
周润堂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嗤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凉薄:“岳父这分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何苦来哉?”
他往后倚了倚,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戳破实情:“甘家如今自然有狂妄的资本。甘松涛的胞弟甘松波,泉州都指挥佥事,前阵子刚加封了昭毅将军,手握泉州三营兵权、归福建都司节制,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京中多少达官显贵都赶着巴结,他们自然瞧不上岳父这个贬到礼部的五品闲官。”
苏傲霜听得这话,胸口骤然一窒,先前压下的气恼瞬间翻涌上来。她猛地抬眼,眸中满是怒意:“父亲任通政司通政使时,也曾襄助过甘松涛,如今却换来的是这般折辱,难道落魄了就活该被他甘家如此轻慢欺辱吗?”
周润堂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冷笑:“相助过又如何?官场本就如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甘家一时风光无两,自然瞧不上往日的旧恩,这点道理,岳父该比谁都明白才是。”
他收回目光,重新倚回椅背上,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早些怀上子嗣,而非盯着甘家这点事耿耿于怀。”
他抬眼看向她,语气里添了几分告诫,“往后莫要再提这些事了,徒增烦恼罢了。”
苏傲霜眸中寒芒乍现,唇边勾起一抹讥诮:“想让我与那伶人同榻?便是死,我也断断不从!”
周润堂面色沉如水墨,眸底不见半分温度,冷声道:“玉郎何处不好?他的孩儿,便是我的孩儿,与你我亲生无异,你且乖乖听话,往后我自会好生待你。”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睨着苏傲霜:“若敢执拗不从,执意与我作对,往后苏家但凡遇事,休要指望我周家施以半分援手!此次你私自堕胎,坏我周家子嗣根基,本是死罪,此次我念在旧情不与你计较。”
“只往后若再敢私自妄为,或是对玉郎的孩儿有半分不妥 ——周家二奶奶的位置,有的是人想坐。你若识趣,便安分守己;若敢再作妖,这正妻之位即刻便能换个人来坐!”
“至于你想离开周家?那是痴心妄想!” 他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残忍,“届时我断不会放你走,只会贬你为妾,只能仰人鼻息,在尘埃里过活!”
“再者,你今日在甘府行事,太过鲁莽。甘松涛非是宽宏大度之辈,你与岳父当自行警醒。” 言罢,周润堂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苏傲霜闻言,只觉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喉头一阵哽咽,再也支撑不住。她猛地伏在锦被上,双肩剧烈颤抖,泪水瞬间濡湿了身下的绣纹,哭声压抑而凄厉,似有诉不尽的委屈与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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