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接下来的七日，双方在密室中逐字推敲盟约。当谈到出兵数量时，恶天皇坚持要拿十万甲士试试水，元湛却要求必须是百万大军；争论粮草供应时，东桑的大藏省卿拍着账本说只能支撑半年，元湛却从乾坤袋倒出成山的辟谷丹。直到第七夜，元湛祭出炼尸鼎，鼎中的阴森黑气，才让所有争执烟消云散。
签约仪式选在神社的鸟居之下，恶天皇用相柳的毒液蘸笔，元湛以自身精血为墨。当两张浸透灵力的羊皮纸在空中合二为一时，富士山突然喷出赤红岩浆，映红了海面上正在集结的白骨舰队。
东桑的浪人町内，醉酒的武士们举着长刀嘶吼，他们腰间的胁差刻着 \"开拓万里波涛\" 的铭文；长崎港的船坞里，工匠们正将婴儿头骨镶嵌进船舵，据说这样能让船只在风暴中辨明方向；连京都的艺伎都在发髻上插着微型骷髅旗，唱着赞美战争的谣曲。
元湛站在天守阁的望楼，看着海面上越来越多的帆影，指尖缠绕的幽冥气突然化作无数细针，刺入云层。云层深处传来诺曼舰队的鸣笛声，与东桑的太鼓、黄泉宗的骨笛交织成战歌。
\"自由国度的璀璨旗，很快就要换成骷髅旗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新铸的幽冥桩，桩顶的骷髅头眼窝中，映出整个世界即将燃起的战火。远处的人群呼喊声震碎了琉璃瓦，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欢呼。
血雾蒸腾的大洋上空，阴云如被墨汁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连咸腥的海风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二十艘白骨大船破浪而行身后是数百只大小不一的船只，挂着天照旗帜，船身由无数惨白骸骨堆砌而成，每一根骨头上都布满细密的黑色纹路，那是用怨魂精血绘制的聚阴符。桅杆上飘荡的黑旗沾染着暗红血渍，在腥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中央的骷髅头眼眶里，两簇幽绿鬼火随着船身颠簸左右摇曳，仿佛在无声地嘶吼。
甲板之上，东桑国的武士们身披漆黑战甲，甲胄缝隙间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那是常年修炼邪术积攒的阴煞。腰间佩刀泛着森冷寒光，刀刃上蚀刻的血槽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垢。他们神色凝重，望着前方海面上逐渐显现的钢铁巨舰群，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那些铁甲舰巍峨如山，炮口林立，黝黑的炮管反射着冰冷的日光，钢铁的冷硬质感与白骨大船的阴森气息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在海天交界处对峙。
“执事大人，前方便是自由国度的舰队，那些铁疙瘩的炮火据说能轰碎山岳。” 一名身着华丽和服的东桑将领双手贴膝，腰弯得如同虾米，恭敬地向站在船头的黄泉宗外门执事问道。他锦缎和服上绣着的家纹在海风里抖动，眼神里藏着难以掩饰的忐忑。
这位外门执事身着玄色长袍，袍角绣着繁复的幽冥花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面容冷峻如刀削，额间一道暗金色的符文闪烁不定，那是黄泉宗外门执事特有的身份印记。周身萦绕的淡淡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冤魂在挣扎嘶吼。他微微眯起眼睛，瞳孔里倒映着远处铁甲舰的轮廓，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不过是些凡俗之物，铁水浇筑的壳子罢了。传令下去，起‘潜渊阵’！”
随着执事一声令下，二十艘白骨大船两侧的骸骨突然自行拆解重组，化作无数骨鳍插入海中。海水翻涌间，幽绿的光芒在船身流转，如同巨大的荧光水母沉入深海。船底的排水孔喷出串串气泡，带着船身缓缓沉入海面，只有桅杆顶端的鬼火还在浪尖若隐若现，仿佛化作了深海中的幽灵。而此时，自由国度的舰队还浑然不觉，铁甲舰甲板上的水手们正哼着俚语小调搬运炮弹，铜制望远镜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全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报告舰长！法师团的水晶球突然炸裂了！”
舰长推开舱门冲出来，腰间的镀金怀表在奔跑中晃悠。他一把抢过旁边通讯兵的耳麦，粗哑的嗓音里带着火药味：“什么情况？让首席法师立刻报告！”
“无法确定，大人！” 通讯兵的声音在电流杂音里发颤，“法师们说感知到庞大的亡灵气息正在靠近，像是有座移动的坟场在深海潜行！”
还未等舰长做出反应，海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铜鼓。暗蓝色的海水如同沸腾的熔浆般翻涌，无数白骨从海中探出，如同骤然生长的荆棘丛，瞬间缠住了铁甲舰的船身。那些白骨泛着诡异的幽光，每一根都像是精心雕琢的利刃，尖端闪烁着淬毒般的寒光，紧紧地扣住铁甲舰的船舷，骨节摩擦钢铁的刺耳声响让人心头发麻。紧接着，幽绿光芒大盛，强大的力量从白骨大船中迸发而出，如同一颗金丹初期修士全力一击的威能，狠狠撞向铁甲舰。那光芒所到之处，海水被瞬间蒸发，形成了一道道巨大的水汽柱，直冲云霄，在半空凝结成带着血腥味的冰雹。
“反击，给我往死里打！” 舰长高举着佩剑，剑身在阳光下闪着绝望的光。他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渺小，但却充满了坚定和不屈。随着他的命令，铁甲舰上的大炮开始缓缓转动，炮口对准了那艘阴森的白骨大船。炮手们额头布满了汗珠，双手颤抖着点燃了引信，火药燃烧的硫磺味混着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一颗颗可以击碎山峦的炮弹呼啸着飞向白骨大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拖着长长的白烟如同垂死挣扎的流星。
然而，当炮弹即将击中白骨大船时，一团团扭曲的黑雾突然从船身弥漫开来。那些黑雾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闪烁着无数怨毒的眼睛。炮弹撞入黑雾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剧烈的爆炸声在黑雾中响起，火光四射，却只能撕开极小的缺口，转瞬又被更多的黑雾填补。原来，这些黑雾都是白骨大船上的束缚亡灵，它们是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每一缕雾气里都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充满了邪恶的力量。
喜欢皮囊鬼请大家收藏：(m.aikandushu.com)皮囊鬼爱看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