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看到了帕子上的血也没说话。
“娘，你歇着，别说话。”
周霁知道娘亲说话很费劲，也承受了很大的痛苦，所以他想让娘亲少说话，多歇歇。
床上的妇人笑着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话怕再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
郁宁看着小孩的娘亲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心里一软。
于是让明月去给她倒一杯温水来。
等明月找了个干净的破碗，却发现这个家被人破坏得太严重，找个热水都困难。
这时外面围观的人看到明月拿着碗，于是大着胆子问她找什么。
得知她想给周霁的娘亲倒碗温水。
旁边的一位婆婆热心地邀请明月去她家倒。
等明月倒来热水，郁宁接过来，往里面加了一些灵泉水。
她没有多大的能力，也救不了小孩的娘亲，只能让这个女人走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明明自己那么痛苦，还能对孩子露出温柔地笑容，还安慰两个孩子。
她想，这是一位温柔而又疼孩子的母亲。
“小孩，你娘亲的嗓子可能有点干，让她喝点水润润喉。”郁宁将加了灵泉水的碗递到小孩跟前。
“谢谢。”周霁看着眼前的碗眼眶又红了。
该死，娘亲咳了这么久，他怎么没想到给娘亲倒碗水。
他小心翼翼接过碗，“娘亲，先喝点水？”
明月看到妇人起身都有些困难，于是上前将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
“霁儿，这位是……”
听到屋内除了母子三人还有外人在，妇人愣了一下。
从她们母子三人搬来这里，再没有人认识她们了。
现在看到家里来了客人，她看向郁宁和明月，想起身招待客人，只是身体不争气。
无奈的她笑了笑，“抱歉，我身体不适，招待不周， 还请姑娘见谅。”
“没事，昨天他帮了我一个小忙，我今天是来感谢他的，夫人你把你的儿子教得不错。”
郁宁随便找了个借口。
听到有人夸奖她的儿子，妇人很开心，就连脸上都多了几丝血色。
“呵呵，咳咳咳……我家霁儿是个不错的孩子，不只照顾妹妹，还照顾我这个母亲。”
听到娘又咳嗽了：“娘亲，先喝点水。”
“好。”
女人温柔地朝着儿子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接过他手中的碗，喝了起来。
第一口水喝下去，她就觉得这水很甜，因为她还从没喝过这么甜的水。
她诧异地看了郁宁一眼。
“娘，你快喝。”周霁看到娘只喝一口就停下，又催促道。
妇人听到儿子催促，笑着将一碗水喝完。
周霁一看，娘亲喝完了，他连忙接过碗放在一边。
妇人感觉身体这会儿暖暖的。
那水从一进嘴就一直甜到胃里，还一路滋润着她干涸的身体。
甚至她感觉自己快枯竭的身体好像在焕发新的生机，就连自己的精神都好了很多。
难道这是回光返照？
猜测到可能是自己死前的回光返照，也没猜到这水能帮她缓解痛苦，最多猜到人家姑娘好心放了点糖，所以这水才这么甜。
妇人看着儿子和女儿，他们还这么小，若是自己离开了，他们怎么活呢？
将儿子和女儿抱在怀里，抚摸着两个孩子，说话也清晰了许多。
“霁儿，等娘走后，你就带着妹妹重新找个地方生活吧。这里已经被吴兴安那个畜生发现了，已经不安全了。”
妇人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将想要交代的话全都交代一遍。
周渺还小，只知道今天娘亲和她说了好多的话，她很开心。
以前她想娘亲和她玩，哥哥却不让她打扰娘亲，因为娘亲大多数时间在睡觉。
周霁却知道娘亲这种情况不对劲。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一边努力擦着眼泪，不让娘亲发现。
还一边笑着附和着娘亲的话。
“好。”
看到这一幕，明月直擦眼泪，郁宁也别过脸，不再看他们母子三人话别。
三人说完话，妇人也从儿子口中得知认识郁宁的过程。
“霁儿，这有客人来家里，你带着妹妹去给客人倒点水。”
妇人拍了拍周霁的背小声提醒。
“好的，娘亲。”
周霁擦干眼泪，带着妹妹出去烧水。
明月看到后，也跟着出去帮忙。
“姑娘，多谢你对霁儿的帮助。”妇人笑道。
“夫人客气了。”
郁宁看妇人的眼睛盯着门外，眼里全都是对孩子们的不舍之情。
“你把他教养得很好，我相信他会把妹妹照顾得很好。”
“是啊，自从我生病，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谈起儿子，妇人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他将我和他妹妹照顾得很好。
就是可惜了，他没再去读书了，家夫说霁儿是个读书的好苗子，都怪我身体不争气，拖累了他。”
妇人想起儿子对她说不再去学堂时的表情，小小的人儿说话掷地有声，让她更加愧对他。
她也想自己身体好起来，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可惜啊，穷人，生不起病。
两人慢慢说着话，直到周霁进来。
看到娘亲笑着看向他，郁宁明显感觉到小孩松了一口气。
“谢谢！”
接过那只完好无损的碗，她还在想，这小孩这是从哪里找出来一只没有缺口的碗，毕竟这个家不像是能找出一只完整的碗来。
她娘喝水的碗都缺了个口子呢。
“霁儿，渺渺，过来。”妇人朝两个孩子招手。
两个孩子连忙跑过去，坐在母亲身边。
周渺可能是感觉到什么，直接爬到床上，跑到母亲怀里，紧紧地抱着娘亲。
“渺渺，你先下来，等娘亲好了再抱你好不好？”
周霁看妹妹跑到娘亲身上，连忙劝阻。
“我不，我就要娘亲抱。”平时很听话的周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反驳哥哥的话。
妇人一看儿子还要说话，摇摇头阻止了他，“霁儿，来，让娘亲抱抱你。”
郁宁看出了什么，不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将手中的碗在放凳子上，走出窝棚。
这最后的温情还是留给她母子三人吧。
明月一看小姐出去了，看了看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三人，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小姐退了出来。
郁宁站在窝棚门口，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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