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是双生子。”
金老太爷眼光一闪,心里已经信了七分。
在大渝双生子意为不祥,很多生出双生子的人家会选择将其中一个孩子杀死。
但也有不信邪的人家,假称只生下一个孩子,偷偷将另一个孩子送到寺庙或亲戚家,只要两处地方离得够远,不让人知道是双生子便可。
“奴家一出生,就被父亲送到姑母家,盖因姑父姑母成婚多年未有孩子,便将奴家视如己出。”
两家同住西昌府,但分属东西两县下的村子,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刻意避开,一辈子都难能相见。
“奴家五岁时,亲生父母前来看望,才知道这个的秘密,从那以后每隔数月,奴家和姐姐便会换着在父母家与姑母家居住。”
“杨家来人追杀时,正好轮到奴家在家中,逃跑路上,遇到姑父带姐姐来换奴家,姐姐见母亲执意要送父亲回家安葬,便让姑父带着奴家赶紧走,说等安葬完父亲便和母亲来投奔姑母家。”
“奴家回去后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母亲和姐姐,直到姑父去府城里打听消息,才知道整个临水村的人都没了!”
“姑父姑母恐杨家会找上门来,便带着奴家去投奔姑母婆家,对姑母婆家谎称奴家父母早死,是路上捡来的。”
“后来姑父姑母和祖父母相继染病离世,只留奴家孤身在世,奴家还有何可怕?便变卖房屋千里迢迢从蜀州来了苏州,只为能替父母姐姐报仇!”
王玉娘重重一头磕在地上,“奴家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老太爷伸出援手,助奴家报血海深仇!”
金老太爷摩挲着手里的琉璃茶碗不说话,王玉娘也不催促,维持着跪俯的姿势一动不动。
金歌数次想要开口,都被金老太爷的目光吓得闭上了嘴。
直到去取账册的管事回来,才打破屋内沉默的气氛。
金老太爷翻开厚厚的账册,看着账面上一笔笔的记账,眼睛越来越亮,整本账册翻看过后,金老太爷已经对杨家勾结魏国公私开铁矿的事深信不疑。
“你先起来吧。”
王玉娘不动。
“此事事关重大,又过去这么些年,杨家或许早就将此事粉饰的天衣无缝,仅凭一本账册,想要扳不倒杨家,很难。”
王玉娘微微抬起头,一脸绝望又期盼地看着金老太爷。
“不过若是运用得当,找出当年勾结魏国公私开铁矿的人,还是能够做到的。”
王玉娘大喜,“奴家只求能抓出害死临水村的幕后凶手,让他以命偿命!”
“好,老夫答应你”,金老太爷看向管事,“你将王姑娘妥善安顿,无老夫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管事道,“王姑娘,请吧。”
王玉娘冲金老太爷重重磕了三个头,才跟着管事下去。
等人走远后,金歌才迫不及待问,“祖父,咱们何时动手?”
“动什么手?”
“祖父不是要趁此机会扳倒杨家?”
“临水村才死了几个人,杨家随便推出几个管事就能将此事压下。”
金歌急道,“可杨家私开铁矿”
金老太爷冷哼,“私开铁矿?世家大族哪个不私开矿场?金家手中矿产就有好几处,若是因私开铁矿的罪名问罪杨家,金家也休想逃脱!”
金歌一怔,失望至极,“那难道我们就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这件事不用你管”,金老太爷挥手赶人,“只记得将此事烂在肚子里,若是让第五个人知道,老夫饶不了你!”
金歌憋屈退下。
金老太爷站起身,亲手将账册锁进书房暗格,又派信任的管事去蜀州探查。
闽州,五奇仙山农庄。
风尘仆仆的武乙二策马进了庄园,“姑娘,账册被金家人取走了。”
唐昭颔首,“我知道了,夏末做了冰镇梅子汤,我让她留了一份,你带着手下兄弟去喝吧。”
武乙二一听有冰凉酸甜的梅子汤喝,顿觉这一路的疲惫都没了大半,谢恩后便带着人欢欢喜喜去了灶房,却没想到在厨房碰到了顾辞。
“姑爷”,武乙二瞪大眼睛,“您怎么在这?”还这副打扮?
只见顾辞一身短谒,袖子挽到手臂,腰间系着花围裙,左手拿汤勺右手拿铁夹,站在咕咚咕咚冒热气的陶罐前,一边小心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火,一边尝陶罐里人参母鸡汤的味道,忙的连眼神都没有分给武乙二。
武乙二凑到夏末身边使眼色。
夏末脸上笑容都收不住,分享喜悦,“姑娘有喜了!”
武乙二呆愣愣的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狂喜,“护国将军府有后了?”
顾辞侧身护住陶罐,不悦地瞥了一眼上蹿下跳的武乙二,“谁准你未经清洗就进灶房的?”
要是将身上的灰尘溅到鸡汤里,他就宰了武乙二炖汤!
武乙二低头看了眼身上灰扑扑的衣裳和满是尘土的靴子,又想起刚刚自己就这样去见了姑娘,当即脸色一白,顾不上喝梅子汤,带着手下一帮人冲回屋子,拿上干净的衣裳跑去农庄外的大河洗澡。
“姑爷,鸡汤熬好了!”
顾辞收起心中不悦,小心翼翼将陶罐里的鸡汤倒进碗中,亲自端去寝屋。
“姑娘,姑爷回来了!”在院子里盯梢的秋雨远远看见顾辞,提起裙子跑进屋内。
唐昭将手中账册收到抽屉里,又将乱糟糟的书桌整理整齐,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床,盖着被子拿起枕边话本看起来。
秋雨将鞋子摆放整齐,坐在床边拿着扇子替唐昭扇风。
顾辞一进内室,见唐昭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连日来绷紧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秋雨识趣退到院外。
唐昭看着托盘上的汤碗瘪嘴,“又喝?”
这已经是今天第四碗了!
顾辞坐在床边,舀了一勺鸡汤吹凉,然后凑到唐昭嘴边,哄骗道,“昭昭乖,这是最后一碗。”
“中午喝老鸭粉丝汤时你也是这么说的!”唐昭抗议。
顾辞:“你身子虚,要多喝汤水补补。”
唐昭瞪大眼睛,“我身子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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