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嫣儿摆摆手“吾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今日难得出来，不如去渭河茶肆坐坐如何？”
这回时间尚早，芷兰倒也不急着去张家，也就点头应允了。
一行人来到渭河，刚上了茶肆，不想却遇到了老熟人。
芷兰想装作没有看见，奈何，曹知谦见到芷兰，一时激动，脚下不受控制直奔着她而来。
曹知谦有多久没有见过芷兰，今日在这里遇见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当初对芷兰的气愤与不满随着时间逐渐淡忘，再次见她，他只觉得恍若隔世。
曹知谦一双眼睛紧紧凝视芷兰，完全没有注意芷兰身旁站着的一群人。
他快步来到芷兰身边，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许久未见，你还好么？”
芷兰面色如水看不出情绪，心里却暗暗吐槽今日运气不好，出门竟然碰见他。
她不想与曹知谦说话，只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先是行了一礼，尔后面色淡淡的回了一句“君万福，妾安好，劳君垂问。”
礼节俱全，却又冷淡至极。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曹知谦再见芷兰的激动情绪。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君”这个称呼，是按着他是曹牧谦阿弟身份唤的。
是，他怎么忘了，如今的她是曹牧谦的孺子。
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适才见到她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而在一旁被无视的史嫣儿并不恼，她默默观察好半晌后有些神色莫名。
她不着痕迹打量着眼前传说中冠军侯同父异母的阿弟。
不得不说，冠军侯乃是盛京翘楚，一表人才。他这外弟竟然也不逊色分毫，比起冠军侯张扬冷峻的气势，这外弟看着倒是温润如玉，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史嫣儿并不知道张氏曾经是冠军侯外弟的新妇，她只觉这外弟看张氏的眼神有些莫名的令人不解，好似老熟人，又好似久别重逢的……
她身为女子，对这样的眼神似有所觉，可她又不敢在心中妄下论定。
倘若，真如她所想……
那这外弟对张氏似乎有些不同的情愫在其中，也不知冠军侯知晓会如何？
史嫣儿不动声色的在一旁默默观察，芷兰这回本就觉得尴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史嫣儿一反常态的沉默，让芷兰心中有些慌乱，她不想太多人知晓她曾经与曹知谦有关系。
她看向史嫣儿“良娣见谅，妾适才想起今日要去看望阿翁，今日就不便与良娣饮茶了。”
史嫣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那改日再与尔孺子相约。”
曹知谦这才注意到芷兰身旁一身穿着华丽的女子，听芷兰称呼良娣，他这才后知后觉抱拳行了一礼。
可他的视线仍停留在芷兰脸上，只因听她要离开，曹知谦紧蹙眉头出声道“我送孺子。”因着有外人在场，曹知谦也不得不守着礼节规矩说话。
芷兰再次行了一礼，语气客气而疏离“不劳烦君了，妾还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又给史嫣儿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快步离开。
曹知谦手握成拳，眸光深沉的凝视着芷兰渐行渐远的身影。
“传闻冠军侯的阿弟也是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史嫣儿出声及时拉回了曹知谦的视线。
身为太子良娣，虽位比太子妃低一等，但也比曹知谦一个郎官尊贵太多。
曹知谦收回视线，恢复如常。躬身垂首态度谦卑“蒙良娣夸赞，贱子不胜惶恐。”
史嫣儿微微挑眉“曹郎君不必太过自谦，在吾面前称臣子即可。”
从古至今尊卑有序，除皇家外，其余人等皆是奴婢。
倘若效力朝堂得得个一官半职，那便有幸成了半奴。
见到良娣，无官无职的男子要自称贱子，有官有职的则是可以称呼自己为臣子。
曹知谦如此谦卑称呼自己为贱子，的确出乎史嫣儿的意料。
冠军侯的冷酷张扬她见过，如今和这外弟比起来，恐怕冠军侯的城府不及他的这位外弟深。
“臣遵命。”曹知谦在未央宫当差这么久，太子他也见过很多次。只是他与太子始终说不上话。
他知晓太子与冠军侯的关系，他一个外弟自然融入不了其中。
听闻太子尊崇儒家，宫内门客就多达几千人，十分尊敬有学识之人。
倘若能成为太子的门客，那对他的仕途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且太子是储君，日后是要登基为帝的。他的仕途不仅要靠李胤，同样也要靠着日后的李胥。
只是，该如何攀附上这层关系，曹知谦有些捋不清头绪。
想到刚刚离开的芷兰，倘若此刻芷兰还是他的新妇，借着这个机会与良娣攀上来往，也就有了机会攀附北宫。
他心中有些急切，不免更加谦卑的道“臣心中对太子殿下钦佩不已，殿下智慧深远，洞悉幽微。庙堂之上，咸仰殿下之威明。
满朝皆知殿下研精六经，洞彻天人，臣如蒙雾之目，盼望有朝一日能得机遇得殿下片言剖玄，以启愚蒙，自是感激不尽。”
史嫣儿淡笑凝视曹知谦，心中对这曹知谦如此急切，想要与北宫有所来往而觉得有些意外。
冠军侯那般恃才傲物的人物，竟有这般擅于专营之道的阿弟，着实让她大开眼界。
她虽不甚清楚这曹知谦与曹牧谦的关系究竟如何，可也有所耳闻两兄弟好像来往并不多。
但这外弟终究是靠着曹牧谦的名望来到盛京，投身未央宫当上了郎官。
两兄弟的关系如何她不愿多探究，她不能不给曹家颜面，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总是要看着冠军侯的面上，给这曹知谦几分颜面。既然他想攀附北宫，她做个顺水人情也无不可。
“曹君对太子的景仰之情，连吾都深受感动。
待回到宫中，吾自会对殿下禀明曹君这一番赤诚，也好叫曹君有机会向殿下请教一二。”
曹知谦闻听此言，心中激动，再次拱手行礼“臣叩谢良娣再造鸿恩，臣本草木微贱，蒙良娣不弃鄙陋，谬谏于储君驾前。
良娣恩同天地，臣粉身碎骨亦不足报答良娣恩德之万一。”
史嫣儿笑容加深“吾观尔德行学识颇有可称之处，储君励精图治，正需要肱骨良佐，吾也不过顺势而为。
曹君可娶新妇？若已娶妻，可时常来宫中陪吾坐坐，闲话家常也好。”
曹知谦鬼使神差的竟然应下了，他没有解释正妻之事。只因为，他想投靠太子这座大山。
没有正妻，他可以聘一正妻，倘若一时半刻聘不及，那就扶正周显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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