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莲，是你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赵氏满脸惊讶，声音都有些颤抖。
谢婉茹站在一旁，不自觉的退后两步。
双手紧攥着帕子，眼神中满是惊慌。
赵氏上下打量着香莲，怎么都不相信这人竟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香莲明明比她还要小上几岁。
香莲是在七八岁的时候，被家里人卖给了人牙子。
那人牙子见香莲长得清秀，就想将她卖到红楼去。
正好那日，赵老夫人带着赵氏去挑丫鬟。
赵氏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里哭得可怜兮兮的香莲，心下一软，当即对人牙子说：“这个丫头，我买了。”
自那之后，香莲便一直陪着赵氏。
说是丫鬟，赵氏其实是打心眼里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待。
再后来，香莲就陪着赵氏嫁到了谢府。
怀谢婉宁的那一年，赵氏想着香莲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便说要给她说一门好亲事。
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香莲红着眼眶说：“不瞒夫人，奴婢小时候有一门娃娃亲，那人至今还一直未曾娶妻，之前还来京城看过奴婢。若夫人同意的话，就允奴婢回去老家。待奴婢嫁了人，生完孩子，再回来伺候您。”
赵氏听了这话，立马点头答应。
没过两年，香莲就回来了。
她告诉赵氏，自己给那男人生了个儿子，孩子放在家里由老人看着。
因为太想赵氏了，身子一恢复就想回来服侍她。
那会儿谢婉宁才一岁左右，正是闹人的时候，赵氏自然欢喜香莲能回来帮她。
甚至还担心香莲太想儿子，让她将儿子接来府上带着也行。
香莲一听这话，立马就摇头拒绝了。
只说不用麻烦，偶尔给些探亲假便可以了。
果然，香莲来了以后，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带谢婉宁。
很快就跟孩子亲近起来。
赵氏也因此轻省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在谢婉宁四岁那年的元宵节，谢婉宁闹着要让香莲带她出门看花灯，还任性地不让其他丫鬟跟着。
据香莲所说，那天晚上，街上人极多，她牵着谢婉宁生怕走丢。
可就在一个拐角处，她被人群挤了一下，不小心松开了手。
等她再回过神来，谢婉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当即慌了神，满大街地寻找，声音都喊哑了，还是没找到人。
回到府中，香莲跪在赵氏面前，泣不成声，说她该死，是她的错，她愿意以死谢罪。
再后来，就是谢时章在外四处寻找谢婉宁时，遇到了被抛弃的谢婉茹。
见谢婉茹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衫，头发凌乱，小脸脏兮兮的，跟谢婉宁差不多大小，模样极为可怜。
谢时章心生怜悯，便想着将人带回谢府。
他这样做，也只希望，谢婉宁在外也能遇到像他这样愿意伸出援手的人。
谢婉茹来了之后，赵氏的心情好了不少。
香莲见此，便提出要回老家。
自此之后，赵氏再也没见过她了。
赵氏满脸惊诧，紧盯着香莲：“香莲，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为何老了这么多？”
如今的香莲，头发花白凌乱，腰背佝偻，看起来至少要比赵氏老二十岁不止！
香莲重重地朝着赵氏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这才声泪俱下地哭诉着求赵氏将她的女儿还给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氏愣住了。
香莲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了谢婉茹一眼：“夫人，我是真的后悔了，您把婉茹还给我吧。”
谢婉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一边拼命地摇头一边惊恐地后退，嘴里反复说着：“不是，我才不是贱奴的女儿！”
香莲抽抽噎噎。
“夫人，当年我生的根本不是儿子！我生完婉茹，那婆家人一瞧是个姑娘，脸拉得老长，对我们母女俩特别差。
他们天天骂骂咧咧的，说我没用，生了个赔钱货，我和婉茹整日只能吃些残羹剩饭。
冬天连件厚棉袄都不给我们做，婉茹的小脸小手都冻得通红。我想给婉茹做件新衣裳，就被那男人打得几日下不来床……”
香莲说着，双手不停地颤抖。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才狠下心，将孩子丢在家里，回到您身边。”
香莲说到这，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都磕出了淤青。
“只是，回来京城后，我瞧着夫人您生的也是女儿，可谢大人却对您一如既往的体贴关怀，大姑娘更是被当作掌上明珠，被宠上了天！
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想着，凭什么你们母女俩就能这般享福，我和我的女儿就得受苦。
所以，我便想出了换孩子的主意。”
在那男人带着孩子来找她的时候，两人合谋，将谢婉宁卖掉，然后将婉茹扔到谢时章经过的路上。
她服侍赵氏多年，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心底善良的人，绝对不会不管婉茹。
只要谢婉宁回不来，他们一定会将婉茹当做自己的女儿养大。
只是那男人上个月喝多了酒被摔成了废人，如今家里只有她，照顾瘫了的男人和已经瞎了眼的婆母二人。
香莲哭道：“夫人，我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我现在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求夫人将女儿还给我。”
赵氏听完，只觉得像掉进了冰窖。
手脚冰冷透彻。
晃了晃身子，险些没站稳。
她强撑着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香莲连忙道：“夫人，我生的姑娘我自然知道。”
随后她凑到赵氏耳边，轻声说婉茹身上的印记以及那印记长什么样，有多大。
赵氏听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转头看向谢时章，却见对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像是早已知道此事一般。
谢时章站在那里，手心紧紧攥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前些日子，谢婉宁到书房找他。
说谢婉茹的身世有问题，她会让人细查，还请他不要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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