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那种程度的执念是不能单单依靠净化之力的。
如果刚才看到的记忆就是摩根留在世间的唯一善念，那么也许可以尝试着将其延续下去。
“她早已对曾经的美好视而不见，但我们可以送给她一个故事。”凯瑟琳道：“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墨菲教授似懂非懂的看了过来，“你是说......”
“以最直观的形式，我来现演一场舞台剧。”
“维克多，”凯瑟琳果断道：“现在你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你是亚瑟·潘德拉贡，是那个还相信着‘没有饥饿和战争’的理想主义少年王。”
维克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凯瑟琳的用意。
他将格兰芬多宝剑插回身侧，努力挺直脊背模仿着幻象中少年亚瑟的姿态。
凯瑟琳又看向墨菲教授，“教授，不要抵抗您感受到的那些情绪。接纳它们，暂时忘记您是梅芙·墨菲。您是莫甘娜，是那个坚信三人之力能创造新世界的骄傲公主。回想刚才幻象里的感觉，那份信任，那份野心，那份……毫无阴霾的快乐。”
墨菲教授点了点头，努力压制住灵魂深处因共鸣而产生的剧烈不适。
她闭上眼睛，努力捕捉着脑海中那些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碎片。
当墨菲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多了一丝属于少女莫甘娜的倔强。
最后，凯瑟琳自己向后退开几步，周身的柳林与海洋女神的光晕微微变化，那磅礴的生命力被巧妙地收敛，凯瑟琳放大了自己身上神秘与狡黠的特质。
下一刻，她的样貌不再是凯瑟琳，而是那位年轻、强大又玩世不恭的梅林法师。
没有布景，没有灯光，三位“演员”站废墟之中，面对着他们唯一的观众——那道由无尽痛苦凝聚成的摩根勒菲黑影。
舞台剧开始了。
凯瑟琳率先开口，她将声音变换成年轻男子特有的清朗，对着维克多的方向随手勾勒出一颗发光的橡果，让它跳跃在指尖。
“说起来，我亲爱的陛下，您昨天制定的新律法里，关于禁止贵族在餐桌上用吟游诗人当脚垫那一条，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我打赌康沃尔伯爵这会儿正对着他的火腿发脾气呢。”
维克多努力绷着脸，试图表现出国王的威严，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那是对挚友兼导师的无奈与亲近：“梅林！严肃点！尊严无关地位，这是原则问题！而且……而且他昨天确实想把一个弹不好琴的可怜人塞进桌子底下！”
这时，墨菲教授上前一步，她微微扬起下巴，就像刚才幻象中看到的那样。
她对着亚瑟说道：“原则？我的弟弟，原则需要力量来扞卫。光靠律法文书可吓不退那些老狐狸。”
她又转向梅林，眼中闪着光，“梅林，你那个能让说谎者鼻子变长的咒语呢？给它加强一下，最好能变得像地精的胳膊那么长，看谁还敢在议事厅里胡说八道！”
凯瑟琳哈哈大笑，魔杖挥动间，几点星光落在墨菲教授的发间，如同为她戴上了一顶星辰冠冕：“如您所愿，我亲爱的公主殿下。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得先解决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陛下他昨晚又偷偷跑去厨房找蜂蜜蛋糕，差点被厨娘养的那只坏脾气公鹅啄了屁股？”
“梅林！”维克多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少年王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戳穿糗事的尴尬。
“你发誓不说出去的！”
墨菲教授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笑容冲散了她眉宇间的阴郁，竟然真的带出了几分少女的明媚：“哦，亚瑟！看来你的王者之道还得先从如何躲过一只鹅开始修炼！”
三人之间互相调侃流露出彼此间深厚的羁绊。
他们都进入了角色，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橡树下梦想着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摩根勒菲周围那翻滚的黑雾变得缓慢下来，黑影中心那双痛苦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台”上的三人，尤其是那个扮演着“莫甘娜”的墨菲教授。
黑雾的边缘开始微微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挣扎。
偶尔，那浓稠的黑暗会变得稀薄，隐约显露出一个更加具体的女性轮廓。
一种复杂的情感波动从黑影中弥漫开来——有对眼前景象本能的排斥和愤怒，但更深层处，似乎又有一种连它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渴望。
渴望那是真的。
渴望时光能够倒流。
渴望那份早已被背叛和鲜血玷污的友情与梦想能够重来。
凯瑟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她知道，仅仅是重现美好还不够，必须给出一个“未来”，一个摩根勒菲潜意识中最渴望看到的、未曾发生的“未来”。
凯瑟琳扮演的梅林再次挥动魔杖，这一次，她调动了更多的神力。
金绿色的光芒不再仅仅环绕她自身，而是温柔地洒向维克多和墨菲教授，并以他们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奇迹发生了。
光芒所及之处，荒芜的废墟地面竟钻出了嫩绿的草芽，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死寂的土壤。
枯死的藤蔓上抽出了一两片翠绿的新叶。
整个阿瓦隆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喘息。
凯瑟琳道：“看啊，虽然道路漫长，虽然总有蠢鹅和更蠢的贵族捣乱……但我们曾经种下的种子，总有一天能在这片土地上发芽。”
“一个不需要最锋利的剑去争夺粮食，不需要最坚固的城墙来隔绝仇恨的世界。一个橡果可以安心发芽，萤火虫可以自由飞舞的世界……就像我们当年说好的那样。”
维克多挺起胸膛，大声的附和。
墨菲教授微微怔住，她看着脚下那一点点新生的绿意，又看向“梅林”和“亚瑟”，眼中闪过泪光。
“我们三个在一起……”墨菲教授喃喃自语，“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这句话就是最后的钥匙。
摩根勒菲黑影猛烈震颤起来！
那浓稠的黑雾如同退潮般向内收缩、凝聚，最终显露出一个女性身影。
她不再是模糊的阴影，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毒正在如同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到足以将灵魂压垮的……悲伤。
一滴漆黑如墨的泪水从那双已恢复清明的眼中滑落，滴落在脚下的新生草芽上。
那株草芽轻颤着抖落了黑色的泪，继续保持着原本的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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