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说书先生公布了最新的粮食价格：“号外号外，今日城中粮价降至五十五文每升！”
“又降了，怎么今日一早粮食价格又降低了三十五文！”
围观的投机商贩哀声载道，百姓则喜笑颜开，“按这个趋势降下去，粮价不会降回四十二文吧？”
“我看不止，没准会直接降到三十文！”
有人立即问说书先生，“说书的，今日还有什么新消息吗？”
“有的有的，待我喝一杯茶细细道来。”说书的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哎呀，你倒是快说啊！”有人急不可耐，这再晚点，没准粮价就跌到五十文了，他还赶着去卖粮食呢！
说书先生瞥了他一眼，那人焦急的走上前去，往茶碗里放了一粒碎银子，“现在能说了吧?”
说书先生这才满意的慢吞吞道：“今日城外有一拨人马，运送了大批粮食去往县仓，全都是生面孔。”
“什么？你可知都是些什么人？卖了多少粮食给侯爷？”
“这批运粮的人各个都是人高马大，似乎是隔壁泸州的人，反正肯定不是陇南三州的人。”说书先生又倒了杯茶，说道。
“他们可是整整拉来了几十车粮食，我估计最少也得有几百石粮食。”
“什么？几十车粮食？”有人吸了口凉气盘算了一下，“若是牛车拉来的，最少也得有七八百石粮食吧？”
“不止如此，昨日我可看见李掌柜的，也往县仓收粮点送去了几百石粮食。”
众人一听，心中顿时又有了更多的打算。
其它州的粮食都送到平华县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到时候城中的粮食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卖不上价。
还是乘着现在尽早把粮食卖了吧！
说完了粮食价格，说书先生又照例谈起了城外的赈灾情况和流民情况，大抵是流民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再无此前动乱的情况发生。
还有就是失踪的县丞和县仓主薄的尸首已经被找到，但还不知是何人所为，头颅被乱石砸碎，身体也被镰刀割烂。
“今日一早，县令老爷让人去城外拉了一块石碑进城，不知作何用。”说书先生发布完最后一条消息。
只是富家大户的人都赶着去卖粮，剩余百姓都在议论着粮价降低的事情，无人在意。
……
坊市广场上，来福高声道：“侯府的粮食已经收够了，各位请回吧！”
只见条幅上写的收购价已经从六十文直接跌落到了四十文。
对比上涨的速度，跌落的速度简直就像是被一刀砍在了大动脉上，都快赶上腰斩了。
“这就收够了？”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不敢相信地看着清点账本的侯府众人。
昨日还差两千多石，现在才中午不到，粮食就全部收够了！
这些人这几日从粮行买的粮食都还在家中来不及脱手，如今粮食价格跌成这样，更加脱不了手了！
招财撤掉收购信息，朝众人拱手：“多谢各位的支持，侯府收的粮食已经足够。”
一位商铺掌柜顾不上礼貌，连忙上前拉住招财道：“这位大人，且慢……”
“我家刚清点好粮食，准备卖给侯爷……价格好说，价格好说啊！”
招财没有责备他的失礼，只是一脸为难道：“但是我们收购的粮食已经够了啊。”
那人焦急的擦着额头的汗，咬牙道：“城外灾民这么多，侯爷可以多收点，万一赈灾粮不够……侯爷再收也麻烦不是？”
东家可是豪赌了一场，家中囤积了两千多石粮食，如今哪怕是四十文一升卖出去，必然是巨大亏损。
可粮食降价的消息还未传递至其它州，外地的粮食还在源源不断的运来，到时候陇南三州粮食更加卖不上价。
万一跌落回正常粮价，这两千石粮食可就真跟打水漂没什么区别了。
现在卖出去多少还能回回血！
招财为难的看向来福，二人唱着双簧，“咱们老爷那几艘船上的粮食似乎也不多了吧？”
来福心知肚明，船上的粮食都被侯爷运到城里来了，那批装作外地商贩售粮的生面孔全是船上的徭役和兵卒。
今日收的几大宗粮食全是自导自演。
而且如今才短短几日，五斗米教的信众都发展到快两千人了，粮食缺口依旧不小，
“是不多了，不过咱们侯爷赈灾之后就要起程，船上的粮食也够吃到泸州了。泸州的粮食虽然也涨价了，但可没宁江这边贵。”
招财顿时为难的看向掌柜的，“我倒是有心想为侯爷分忧，也能做主再收一些，但是价格嘛……”
“低一点就低一点，没关系！”掌柜的咬着牙说到，“便宜点收也行，就当是咱东家为受灾的百姓出了一份力了！”
招财觉得好笑，此前开高价的时候，各个都囤积粮食唯恐不乱，都不肯卖出去，想发难民财。
现在亏到姥姥家了，才想要及时止损？晚了。
按老爷从几大家族那里看到的账本，城里炒作粮食的富户不下二百家，累计从几大家族那里买走了差不多三万石粮食。
渡口镇那边也有不少外州的粮商闻讯而来，十几艘大船等在渡口卸粮，至少也是两万石粮食。
再等到老爷放出朝廷赈灾粮即将入仓的消息，城中的粮价恐怕跌回八文钱，都很难卖出去。
按照老爷的话来说，如今城中的粮食，早已经超过市场饱和。
那些远道而来的粮商，如果不把粮食卖出去，再运回去也只能按市场价售卖，白白亏损两次运送粮食的费用。
恐怕那些人即便是以正常时期的粮价卖出去，都是十分愿意的，虽然这样卖肯定会有亏损，但至少不用再搭一笔运费进去。
“这样吧，既然你家东家也想赈灾，我有个条件。”
“大人请讲。”
“我可以提侯爷做主再收两千石粮食，你们东家剩余的粮食，便一同拿去赈灾了。”招财附掌柜耳畔低声道。
随后又伸手过去，两人在衣袖里比了个数。
三十文一升？掌柜的面色难看。
“怎么样？如果同意，我现在就可以让人给你开条子。”
越是往后，粮食越卖不上价。掌柜的艰难道，“好，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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