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这个时候去将军府做什么？”春水有些不解。
说起来，自她们主仆从庄子上回来，就没有去过将军府。
“我只是觉得，今日应该去看看外祖母。”南声声望着手里的小匣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城东的将军府。
见侯府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将军府的小厮立马入府禀报。
很快，南声声来了的消息在将军府不胫而走。
抬头望着将军府的门楣，南声声又不禁感慨，母亲嫁入侯府，的确算是下嫁。
“声声来了！”
“表姐。”
“表妹！”
南声声入府还未走几步，就见两位舅母和一众表兄弟姊妹们齐齐而来。
大舅母钟氏一把抓住南声声的手，还未说话就泪眼满目。
“声声怎么忽然来了，你让人传个话，府上派人去接你。”二舅母张氏赶紧拽着她的手往里走。
其余一众兄弟姐妹围着南声声，一边问候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今日去宫中领取了母亲的阵亡抚恤金。”
南声声的话一出，周遭立即停止了喧嚣。所有的人看着她，顿时眼眶绯红。
她们也明白了南声声的用意，今日是该来看看老夫人。
“声声，你这身衣裳……”大舅母钟氏看着南声声浑身着素，有些为难。
夏清羽之死，全府瞒着老太太。
此时，只怕老太太对南声声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她去庄子上养病之时。
而南声声自从回来后，也还未看过外祖母一次。小时候，外祖母可是将她当成掌中宝一样疼。
“外祖母今日身子可还好？”
“老样子。”大舅母叹了口气。
南声声看向一旁的夏拂，“我与表姐身型差不多，能否借表姐的外衫披一下。”
众人闻言，皆一阵沉默。
她们不能阻止南声声去探望老太太，相反，要是老太太见到外孙女回来了，定然会更高兴。
说不准，心情一好，病情也能好几分。
夏拂挤出一丝笑，“自然可以。”
说罢，她也不避人，当场就将薄薄的外衫脱下。
夏家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此时在场的也只是一众表姊妹，南声声将夏拂那件天青色衣裙披在外面，心中默念：母亲，请恕女儿不孝。
周遭的人都暗暗抹泪，谁也不敢先提及夏清羽的名字。
“你外祖母在永寿堂，我们陪你去。”二舅母张氏道。
很快，一行人带着南声声，就迈入了永寿堂的大门。
永寿堂内装置朴素清雅，不显奢华却看着也不失风雅。
“是谁来了？”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声音。
小时候，每次当她偷偷跑到将军府找外祖母时，老太太总会躲在屏风后，笑呵呵地看着小跑而入的小丫头，问一句：哎呀，看看这是谁来了？
南声声的双眼顿时被泪模糊了。
“外祖母！”她加快脚步朝里面而去，就见一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坐在软塌之上。
正是夏清羽的生母，夏家老夫人——孟氏。
只不过，老太太出身不低，后来又被册封一品诰命夫人，因此不冠夫姓，人人称呼孟老夫人。
“是声声啊。”老太太伸出手，请抚南声声的发髻。
南声声像小时候那样，坐在孟老夫人身侧的小矮凳上，紧紧搂着她的胳膊。
“外祖母，声声来看望您了。”
她原本该在孟老夫人的正前方，好好行个大礼。
可南声声直接略过了行礼，并非她有意忽视，只是此时不敢让外祖母看到自己哭红的双眼，只能躲到她的身侧去。
“好好好，你竟从庄子上回来了，让外祖母好好看看，身子养得可好些了。”
孟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不少，双眼下坠着厚厚的两个黑眼圈。
外祖母也老了不少，与三年前相比，差别竟如此之大。
南声声偷偷将眼泪抹了一把，这才来到老太太面前，让她好好打量。
“嗯，瘦了，不过出落得越发跟你母亲小时候一模一样。”老太太摸着她的面颊，笑得满面春风。
一提及夏清羽，南声声挤出的笑意僵在脸上，其他人也都纷纷转身抹泪。
“外祖母老了，眼睛不少，你再走近些。”老太太又道。
南声声强忍泪意，又挪了一步，被孟老太太抱在怀里。
“你这身子骨怎得这样瘦，都没肉。你这几日就莫要回去了，就住在将军府。让你大舅母吩咐下去，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
两位舅母自然在一旁应承，她们也想将南声声留在府上住着。
以前没有提此事，是因为南声声说过，她要留在侯府。
除夕之时，他们又给夏震提过。
可那时南声声又没来，说是除夕之夜有自己的安排。
如今，南声声才领了万金抚恤金，是全皇城炙手可热的话题。这个时候让她来府上住着，不免让人猜测将军府的心思。
虽然夏家的人都自认为清白，可此时却也有许多不便。
“表妹，要不然你就留着陪祖母？”才回院中添了一件外衫的夏拂，刚踏入永寿堂，就听见老太太在挽留南声声，便也开口留人。
南声声笑了笑，“外祖母，如今外孙女长大了，行事也该有度。今日乃是向父亲告假出府的，来看看外祖母的身子。日后，我常来便是，却是没有常住的道理。”
孟老太太叹了口气，“也罢，闺女大了，越发端方有气度，不愧是我夏家的骨血。你既不留在这里住，今晚也要留下来陪外祖母用膳。”
“这……”南声声有些为难。
“你就应了吧。老太太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你在这里，只怕她老人家能多吃一碗饭呢。”二舅母拉着她的手劝道。
南声声略微想了想，也点头应了。
夜幕时分，夏震和夏霆外出回来。
他们早知南声声今日前去赴宴并领了抚恤金，也听说了今日宫殿之上的情形。他们没有先去永寿堂，回来后，先将南声声叫到书房，询问了一番，三人又对了好一番说辞，确保夏清羽阵亡的消息不会在永寿堂说破，这才前往老太太的住处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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