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的曲率引擎在碎星带边缘熄火时,舷窗外的景象让顾昭的译码棱镜差点滑落——数以万计的星骸如被巨手揉碎的琉璃,在暗紫色天幕下漂浮,每一块碎片都折射着不同文明的微光:有的嵌着齿轮状的能源纹,有的刻着藤蔓状的生命符,还有的残留着类似乐谱的星轨刻痕。这片被称为“泣星渊”的碎星带,是星垣公认的“文明坟场”,记录显示近千个小型文明在此莫名湮灭,却查不出任何外力摧毁的痕迹。
“星澜读数异常。”苏明将星图投影在指挥舱中央,淡蓝色光流勾勒出碎星带的轮廓,“常规星域的星澜(星辰能量流动的波纹)应如溪涧汇江,这里的波纹却像被剪刀剪碎的绸缎,杂乱中藏着规律的断层。”她身旁,新加入的星澜观测者云岫正用玉质算筹推演星轨,这位身着青灰道袍的女子,发间插着三根能感应星澜的磁针,“断层处有高频能量残留,像是……被刻意抹去的记忆。”
机械师老K从检修舱钻出来,油污的手拍了拍舰体装甲:“这鬼地方的引力乱得像麻花,护盾损耗比预计高四成。林墨,咱真要进去?上次在忘川织巢啃噬忆虫,这次怕不是要啃星骸?”
“正因为是坟场,才可能有真相。”林墨的因果天平悬浮在身侧,银纹微微颤动——这是感应到“被掩盖的因果”的征兆。他看向舷窗外一块刻着“辉光”二字的星骸,那是记录中首个消失的文明标记,“顾昭,解析这块星骸的材质;阿莱亚,星藤探探附近有没有生命残息。”
阿莱亚的藤蔓刚伸出舷窗,尖端突然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嗡鸣:“有东西……很弱,像睡着的萤火虫。”几乎同时,舰载探测器捕捉到一段断续的信号,翻译成通用语只有四个字:“别信……星图……”
信号源锁定在一块形似断碑的星骸后。当仲裁舰靠近,云岫的磁针突然指向断碑底部:“星澜在这里打了个结,像有人用绳子捆住了真相。”林墨降下穿梭艇,舱门开启的刹那,一个裹着星尘斗篷的少女跌进来,怀里抱着块发光的晶体,正是阿莱亚藤蔓感应到的“萤火虫”。
“我叫小雅。”少女的声音带着星尘摩擦的沙沙声,晶体在她掌心映出模糊的画面——一座由光塔构成的城市,居民们在塔顶种植发光的“星麦”,“辉光城……我们不是湮灭了,是逃了。”
顾昭的译码棱镜对准晶体,数据流瀑布般倾泻:“晶体里存着辉光城的最后日志!他们发现了星垣织命系统的秘密——那些‘织命节点’根本不是保护,是筛选器!每隔十万年,系统会抹除‘进化方向不符’的文明,把资源留给‘合格者’。”
“所以你们逃了?”苏明皱眉看向小雅,少女斗篷下的手臂布满星尘灼痕,“可记录说辉光城是在一次‘星陨潮汐’中消失的。”
小雅摇头,晶体画面切换:辉光城的学者们围着星图争论,首席星官指着织命节点的分布图:“看,节点都在资源富集区,所谓‘织命祝福’,不过是给听话的文明喂糖。我们发现的‘原初星图’显示,宇宙本无高低,是织命系统造了等级!”她突然咳嗽,斗篷滑落,露出锁骨处的烙印——一个被划掉的织命符号,“长老会决定反抗,用星澜编织‘隐踪网’,把自己藏进碎星带深处。但系统派了‘清道夫’……”
“清道夫?”老K的机械臂弹出扫描仪,“我在星骸里检测到一种能量体,形态像水母,能吸收星澜记忆。刚才那信号,‘别信星图’,就是清道夫的干扰波!”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指向碎星带深处,银纹如指南针般转动:“星澜的断层在那边,真相藏在最乱的波纹里。”他看向云岫,“你能剥离清道夫的干扰吗?”
云岫取出七枚磁针,按北斗状排列在星图上:“星澜是活的,干扰也是活的。我用‘逆推法’,让磁针跟着乱纹走,就能找到干扰的源头。”话音刚落,穿梭艇剧烈震颤——无数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从星骸后涌出,触须扫过之处,星尘记忆的光点纷纷熄灭。
“是清道夫群!”阿莱亚的星藤织成护盾,藤蔓却被触须腐蚀出焦痕,“它们靠吞噬星澜记忆为生,辉光城的隐踪网快撑不住了!”
顾昭咬破指尖,在译码棱镜刻下“破”字符文,蓝光扫过清道夫群:“它们在追小雅的晶体!那是辉光城最后的星澜坐标!”林墨突然将因果天平掷向晶体,银纹如锁链缠住晶体与小雅的手腕:“星澜认主,清道夫不敢碰被天平标记的东西。”
趁着清道夫迟疑,云岫的磁针突然发出蜂鸣,星图上乱纹汇聚成一条光带,指向碎星带核心——那里有座由星骸堆砌的“门”,门楣上刻着辉光城的徽记:两株缠绕的星麦。
“星门!”小雅惊呼,“长老会说,穿过这门就能到‘自由星域’,那里没有织命节点!”
穿梭艇冲向星门,清道夫群疯狂追击。老K猛拉操纵杆,舰体擦着星骸边缘掠过,一块锋利的碎片划破护盾,警报声大作。就在此时,阿莱亚的星藤突然扎根星门基座,藤蔓疯长,竟在星门表面织出辉光城的星澜密码——那是小雅晶体里记载的“隐踪网密钥”。
“开了!”苏明按下启动键,星门内部亮起柔光,清道夫群撞在光壁上,如冰雪消融。穿梭艇穿过星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息:一片由破碎星环组成的星域,中央悬浮着辉光城的残影——光塔依旧矗立,只是塔身布满裂痕,塔顶的星麦田里,几个身影正仰望着他们。
“欢迎来到‘星澜坟场’。”为首的辉光城长老走出光塔,他手中的权杖顶端嵌着块与小雅相同的晶体,“我们没逃,是留下来做了个‘证物库’——用星澜把被织命系统抹除的文明记忆,都刻在这碎星环上。”
他挥杖指向四周,每块星环都映着不同文明的兴衰:有的在织命祝福下建起通天塔,却在节点转移后被遗弃;有的拒绝“祝福”,用原始方式生存,却被标记为“野蛮”;最震撼的是一块刻着地球文明的星环,上面有恐龙灭绝、人类登月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蓝星未被织命节点覆盖”的字样。
“织命系统说我们是‘被选中的孩子’,其实是把我们当圈养的羊。”长老看向林墨,眼中含泪,“你们仲裁庭维护的‘秩序’,不过是系统最听话的狗。小雅是我们在星尘里捡的孤儿,她能感知星澜记忆,是我们最后的证人。”
林墨的因果天平突然发烫,银纹自动延伸,触碰星环上的地球文明印记:“蓝星……没有被覆盖?”
“因为蓝星的文明太‘野’了。”长老苦笑,“织命节点无法解析你们的‘无序进化’,只能放任。你们靠自己走到今天,才是真正的‘合格者’——合格的不是顺从,是活着。”
小雅突然跑到地球星环前,晶体贴在环上,画面切换到蓝星的黄土高原,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农夫对着星空唱歌,歌词被星澜刻成波纹:“天不管我种啥,我自长我的芽。”
“这就是真相。”林墨收回因果天平,“织命系统怕的不是文明毁灭,是文明不按它的剧本活。”他看向云岫,“星澜的断层,是辉光城故意留下的线索,为了让后来者知道,星垣的‘秩序’是可以反抗的。”
清道夫群突然出现在星门外,这次数量更多,触须如黑色潮水般涌来。辉光城长老举起权杖:“该我们留下做证了。小雅,跟他们走,把星澜坟场的故事,告诉所有还在相信‘祝福’的文明。”
阿莱亚的星藤突然缠住所有清道夫,藤蔓上的尖刺释放辉光城的星澜密码:“长老,带上我们的星藤种子,自由星域需要织梦者。”
穿梭艇返程时,回望星澜坟场,辉光城的长老们站在光塔顶,权杖指向织命节点的方向,星尘在他们脚下汇聚成一行大字:“溯真者,不死。”
云岫的磁针在星图上画出新的轨迹,终点指向织命节点最密集的“天权星域”。小雅握紧晶体,对林墨说:“下一个证物库,会在那里吗?”
林墨的因果天平映着远去的星澜坟场,银纹轻轻晃动:“会的。星澜不会说谎,只要有人敢溯真。”
仲裁舰驶离碎星带,舷窗外,泣星渊的星骸在星澜波动中重新排列,渐渐显出一幅新的星图——那是辉光城用生命织就的,关于自由与真相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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