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照霜眼前，霍然浮现了数道人影。
为首的，是俟于言。
他果真如同程昭阳所说，华发半白，形容枯槁，面容瞧着苍白又憔悴，看得人一阵心寒，只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般。
许是感受到程昭阳的目光。
俟于言抬起头，被人扶着的那只手苍白无力，却是朝她笑了笑：“昭阳，十五年不见，近来可好。”
程昭阳道：“甚好，你呢？”
俟于言眉宇舒展：“这不还活着吗？那就算是好的。”
说着，他又开始了咳嗽，直接就咳出了鲜血来，站在他身侧的栖春山抬手，先天木灵就氤氲而出，缠绕在他的身侧。
“他耗费太多命力，所以才会如此。”
“那他日后，还能够健全吗？”
程昭阳上前，扶着俟于言站立，询问道：“我不懂命力，我只想知道，他能不能得偿所愿，此生长生。”
栖春山没有回答。
俟于言的手冰凉到了极点，落在程昭阳的掌心之时，如同寒风般凛冽，她的心慌的厉害。
过了许久，栖春山才看向风禾：“凤凰神躯本座已经备好，你若想要，就随本座回天机阁吧。”
“那雪雪。”
“他的伤，好得还没那么快。”
栖春山说：“本座说了至少百年，这才三十年不到，你那样着急作甚？”
风禾撇撇嘴：“那是我亲儿子，我能不着急吗？当初若不是我让他打破天宇，他也不至于从一介渡仙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说到底，风禾还是自责。
觉得她从未抚养过明照雪，却让他平白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责任。
可明照雪却说：“母亲，我打破天宇，是因为霜霜。”
“我想起来了，在我还是个蛋的时候，霜霜曾经来看过我。她与我有过一个约定，我要努力修炼，打破天宇，换她归来，她也会倾尽全力，过来救我。”
明照雪说着，他和明照霜之间，缓缓地划过一道细长的红线，从明照霜的手腕，一路划过明照雪的指尖。
如同蝴蝶般颤动。
这段记忆，藏在他神魂的最深处，直到十年前明照霜将记忆补全，他才真正想起来。
所幸，她们都没有失约。
明照雪唇角轻勾，看着明照霜：“如果能换得霜霜归来的话，我愿永生永世，都是个灵力尽失的废人。”
明照霜拍了下他脸，小声嘟囔：“怎么说话的，尽往坏处想，一点都不好。”
明照雪发懵：“那该怎么想？”
明照霜眼角弯成月牙：“你要说，我回来之后，就算是灵力尽失，你也至若春和景明，此生有幸。”
她张扬而热烈，令明照雪有些不知所措。
“嗯。”
他小心应道，耳尖绯红。
明照霜看着想笑：“怎么二十年不见，脸皮还这么薄，我稍微逗你两下就受不了了。你知不知道你爹不仅能被风禾逗，还能反过来逗风禾。”
明照雪低声：“那不一样。”
明照霜挑眉：“怎么不一样？”
明照雪：“他不要脸。”
明照霜被他逗得一笑：“他不要脸，你要脸对吧？看来脸比我重要啊。”
明照雪慌张地看向明照霜，解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不太习惯，我以后会学着逗你的。”
明照霜揉了揉他雪白的发丝：“好啦，逗你玩的，你别多想。”
旋即一记眼刀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风禾。
“笑笑笑，怎么笑不死你！”
明照霜没好气：“你和敖天相处的时候可比我们腻歪多了，简直就是《霸道风总和她的小娇夫》《御圣太美太撩人，龙王哪里逃》《重回上万年前，高冷龙王竟对我卑躬屈膝》......”
“停停停停！打住打住！你平时看的都是些什么！”风禾摆手：“你平时给我儿子看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
明照霜看向明照雪：“我说的有错吗？我在上万年前，看她们两个秀了整整十年的恩爱啊。”
明照雪忍笑：“没有，很贴切。”
明照霜满意地轻哼出声，突然又听见明照雪说道：“那我们算什么？《霸道霜总和她的小.......》”
“不准说！”
明照霜赶紧捂住他的嘴，惹得那些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照雪很委屈：“是我不够娇吗？”
明照霜：“.......够娇，够娇，你最娇了。”
明照雪笑开，自信满满：“那我们就是《霸道霜总和她的小娇夫》”
“哈哈哈，好一个霸道霜总，那我还是霸道沈总呢！”
沈玉阴拍着秦飞龙的脊背，大笑出声。
剩下几人看着明照霜与明照雪的互动，除了阴恻恻地盯着明照雪的司沉星，其他人也都忍不住大笑出来。
司沉星冷嗤。
小白脸，装什么嫩，就是欺负他们少宫主见得男人太少了。
他势必要给少宫主找更多的男人！
明照霜彻底被明照雪给弄得无语了，她朝明照雪没好气道：“你要这样玩，那我真要和你玩玩什么叫做《离婚99次，雪总追妻100次》了。”
明照雪抓住明照霜的手腕：“别，霜霜。”
见几人说笑间忘记了重点，栖春山轻咳提醒：“去天机阁吧，你们的那几位好友，也等候多时了。”
“哪几位？”
“就是明夜宗剩下的那几位。”
栖春山的目光淡淡扫过那块五彩石，轻轻扯了扯唇角：“上修仙界，宗门不论大小，都要交由天机阁登记，才能成为真正的宗门。”
“也才能参与三个月后的九州大比。”
九州大比，千年一次。
每次都是各个宗门不满三千岁的天才齐聚剑宗剑城，比试内容与下界大比类似，都是先获取资格，再分别比试。
最后获胜者，甚至能够往剑宗剑冢上走一遭，带走神器者，可直接成为剑宗长老。
明夜宗虽然明照霜口号喊得轰轰烈烈，但严格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为宗门的依据，所以她们还真得往天机阁走一趟。
栖春山道：“按照惯例，参与九州大比的宗门，宗主不得低于合体期，你们明夜宗的宗主是......”
“是我！”
风禾伸手：“她们都没满三千岁，都要参加九州大比，我来主持。”
栖春山意料之中：“所以，快去找回你的身体吧。只剩魂体的宗门宗主，可得不到大众的认可，也得不到天机阁的认可。”
“那入了九州秘境之后，我的魂体还能跟着霜霜吗？我不放心！”
“不能，你会开挂。”
“不是，我那个挂能有多大？我平时都不动手的，都是靠霜霜一个人。”
“那你放手又如何？”
栖春山瞥过明照雪，见他神情也有些动容，似乎也很想跟着明照霜等人前去。
只不过，他太老。
所以他没有劳烦栖春山。
“你可以过去。”栖春山目光落在了明照霜与明照雪的手腕之上，解释：“你同她之间，有单方面的死生契，算是她的灵兽。”
明照雪笑了起来。
栖春山说完，就带着她们，缓缓走入了传送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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