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
秦若天拉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手上被铁锈刺成一片红，她却恍若未觉。手上的痛根本比不上她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的心痛。
她的儿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妈妈....”
秦若天迅速跑到顾允然的身边，动作利落地将他背到背上：“妈妈在这里，别怕，妈妈在这里....”
秦若天背起顾允然就往出口跑，爆破时间是设置好的，不可以改，一旦改了会影响其他的干扰器，一个不慎就会导致病毒泄露。
她有自己的原则，她的私事不能影响大局。
她只是闷头跑着，用着最快的速度冲向大门的位置。时不时又会冲出来几个血人，她举起枪一变为爆头一边护着背上的顾允然。
外面的机器开始发出沉闷的声响，意味着轰炸工程要开始了，这里很快会被销毁殆尽。
她死死咬着唇往前奔着，大门的位置透着些许的光晕来，丝丝缕缕地照在了她的侧脸上，那上面被坚毅覆盖着。
“秦队呢！秦队还没有出来吗？”
“她让我们一定要按照计划进行轰炸。”
“呼叫秦队！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秦队！”
...
机器发出毫无情感的提示音：“轰炸作业即将开始，请所有人撤离到安全地带。”
“五。”
“四。”
“三。”
“二。”
一个身影从大门口猛地冲出来，她护着背上的人一个翻身跃起，扑到了一边的隔离带。
“一。”
“崩！”
璀璨的火花从研究所的位置开始向四处蔓延，像一朵美丽的罂粟绽放于人世，而后这朵毒花迅速化成灰色，逐渐转变为一片灰色的印记，化成灰烬。
这项可怕的研究终将被终止在这里。
“轰炸作业已完成。”
“秦队！”
队员们朝着秦若天冲过去。
.....
医院。
顾允然缓缓醒过来，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鼻间传来消毒水的气味。他的手指动了动，这才发现原来手背上插了一根吊针，药液滴答滴答地挂在一旁的吊杆上。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视野从一片朦胧中逐渐恢复过来，他的手移了移轻触到什么温暖，他侧过头去，一个身影伏在他的床边。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妈妈。
秦若天双手交叠而下，她侧头枕在手臂上，即便睡过去了，但是她的眉头依旧紧蹙着，眼睫轻颤着，睡得并不好。
她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身上传来药的气味。
酸涩的感觉在顾允然的心中胀开，酸酸的甜甜的蔓延全身，一滴泪越过鼻梁，在枕头处洇开。
原来他不是在做梦。
妈妈真的来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有人闯入了研究所，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是他们并没有得逞。周院长故意将这些作战人员引入实验室，让他们成为“样本”的盘中餐。
他很想要制止，也努力去尝试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见证了太多人的牺牲，太多人的死亡，渐渐地他将那些过错与罪孽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很想去死。
但是死还是太便宜自己了，所以他痛苦地活着，苦苦地寻找着净化的方案。
可是几千种算法他都试过了，没有一种是可行的，他再次失败了。
在病毒还没有完全侵占人的神经的时候，有的“样本”自己会突然清醒过来，他们发现自己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时候，会恳求他杀了他们。
他们不想要变成这样的怪物，他们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器，他们想要有尊严地死去。
很快，他放弃了算法，开始了新的思路。
他救不了他们，就和他们一起堕入深渊，寻求解放。
所以这个“死亡计划”早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打磨着，直到他将研究试剂变成“加速器”看，一点点地让周院长以为计划可行，觉得指日可待的时候，他再让样本一个个死去。
周院长开始急躁，开始要他寻求解决的方案，他开始全面接手总控室，监控每一个实验室。
他只需要做一点点他想要看到的成果，麻木他的神经。
最后，他将那些作用在样本身上的东西也注射进了周院长的身体里，他终究也成为了“样本”。
.....
顾允然看向床边的秦若天，轻声唤了一句：“妈妈....”
声音很轻很轻，他只是想叫一下她，但没想到真的把她叫醒了。
秦若天揉了揉眼睛，掀起眼皮一看见她醒过来，眉眼展开笑意。
“小然，你终于醒了。”
“感觉怎么样，医生说只要醒过来就好了，没事了。”
“等出院了，妈妈就带你回家。”
她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炽热的温度将寒意驱散，连带着心也被揉成一块暖步条：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再也不会了，妈妈在呢，妈妈一直都在。”
“不怕了，好不好？”
顾允然坐起身来，一把扑向秦若天，他紧紧地揽住她的脖子，此时的他不再是那天赋过人，沉稳严肃的顾教授，他只是一个有妈妈保护的孩子。
他的泪水夺眶，打湿了秦若天的肩头，他的抽噎声不受控，不带压制地传到秦若天的耳朵里，在她的心底漫起一股无名的难过与疼惜。
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像小时候那样，慢慢地她的眼眶也红了，默默地垂下了眸子。
“妈妈，对不起。”
秦若天吸了吸鼻子，把他一把拉过来，握住他的肩膀：
“哪有那么坏的人啊！”
顾允然委屈地垂下了眼睑，默不作声，妈妈生气了。
“这个什么周院长啊！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哈？”
“他真以为你是他儿子啊？给他牛逼轰轰的，他跟那个人贩子有什么区别啊？”
“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啊？我嘞个老天奶啊，臭不要脸的，我就一直问他，我说我儿子呢？”
“把我儿子还给我啊？这老登愣是不说，哎哟我这暴脾气一上来我就一枪崩了他！”
“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啊！他们还说那是你养父？？？”
“我靠，老娘真的恨自己没有崩多几枪，他也配？”
“我已经在托人办你的身份证户口那些东西了，现在已经在走流程了，你是c国人，我秦若天的儿子。”
“跟那个老登一点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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