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渺渺，生病了，很辛苦吧。”
顾默则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有些忧心地看着她。
已经需要到看心理医生的程度，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小事情。
老实说，他知道温酒汐，是在很早的时候了。
那会儿，她才刚刚上大学一年级，虽然已经回到温家，但的确如同她记忆里的一样，顾默则没有在那场认亲宴上出现。
彼时，他因为教育上的投资，去了那所大学，给优秀学生颁发励志奖学金。
遇到温酒汐，是在教学楼。
那是周末，教学楼的人并不算很多。
他才刚刚从顾老爷子的手中接管顾氏不久，正是需要用成绩来向那些股东证明自己的实力。
像这样的颁奖礼，本来不用他自己过来跑一趟。
或许是那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想着顺便回校园看看。
就是在走廊的拐角和她碰上的。
少女穿着百褶裙坐在楼梯中间的位置，膝盖上放着硕大的一本百科全书。
如果不是上面垫着的平板正在玩着什么不知名的小游戏，他大概会以为她是什么热爱探索的小学究。
长发被她扎成高马尾，身边还放着一瓶打开的汽水。
嘴里叼着一片吐司面包，塑料袋被她攥在手里。
大抵是游戏输了，屏幕上出现红色的字样。
随后，她略带恼怒地抬头，正好和拐弯的他对视上。
女生诧异的目光从上至下地打量他，不是审视，而是单纯的好奇。
跟在他后面的校领导立刻就上前来，劝说她不要在这样的过道里影响到其他人的正常上下楼。
她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还是顺从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尘。
弯腰拿走那瓶汽水的时候，还轻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顾默则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女孩儿一点害怕领导和老师的感觉都没有，不像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学生。
后来在学校报告厅的颁奖典礼，他看见了坐在第二排中间的她。
蔚蓝色的连帽卫衣把她衬得很白净，怀里依然抱着一个平板，也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什么。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他挤到第二排去，在她的左手边位置坐下。
“同学，你在干什么？”
温酒汐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听着清丽又冷淡。
“画画啊，你看不见吗？”
电容笔不停地在屏幕上划拉着，一个活脱脱的q版小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屏幕上。
抬头，和讲台上正在讲话的那位领导，如出一辙，甚至增加了风趣可爱。
不过，她并没有听完整场典礼，一半的时候，就被朋友叫走了。
顾默则原本想要和她认识的想法，就这样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一点儿也不剩。
他不是没想过去打听一下，但是顾老爷子说，他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如何提高顾氏的收益。
从遥远的回忆中抽身，顾默则看着在自己隔壁的温酒汐。
她整个人往下缩了缩，毯子几乎掩盖过了她的鼻子。
那双好看的眉目倒是依然裸露在外，只可惜，眼眸下垂，瞧不清神色。
“谁生病了会不辛苦？”她小声说了一句，也不在乎顾默则有没有听见。
转了身，朝着机窗外面看。
蔚蓝的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
机翼在高中之中掠过，似乎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落地港城机场，秦特助过来接机。
他转头瞧着并肩走出来的温酒汐，微微颔首：“渺渺，需要我顺路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叫了车。”
抬起的手机上面，显示司机已经到达目的地，正在等待乘客上车。
她刚刚下飞机之后，就立刻在平台上叫车了。
顾默则哑然，小姑娘的动作还挺快的。
行李不多，她拎起来，朝着街边走。
男人追了两步，语调略有点儿着急：“渺渺，下次见！”
“还是少见点儿吧。”她抬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远去，留下一点儿尾气。
顾默则沉默地站在街边，看着那辆车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当中。
秦特助站在他的身边，有些不解。
“顾总，为什么不告诉温小姐，温老先生今晚在顾宅吃饭啊？”
他低声笑笑，摇着头上了车。
有什么好说的呢，难道因为温老爷子在，她就一定会去吗？
也不是的。
她现在最需要的，大概是休息。
一个人，安静的，享受世界的宁静。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顾默则回到顾家老宅的时候，两个老爷子正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看起来非常的愉悦。
他颔首打了招呼，表示自己要先上楼放东西。
温老爷子朝着他看过来，稍稍有些遗憾。
“不好意思啊，小则，酒汐说她不想来。”
“没事的，温爷爷，我知道原因。”他含笑表示理解，转身朝着楼上去。
老爷子低了头，瞧着手机上的消息。
她甚至只回复了两个字：“不去。”
和顾氏合作的项目，温酒汐交给底下的人全权负责，至于顾默则每次让人送来的进程报告，都是她自己看。
对方那样用心，她也不能完全当什么甩手掌柜。
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这是对对方的尊重。
和对方是谁，没有关系。
六月下旬，港城已经十分炎热，出门在外，还没走几步，就已经开始出汗。
温若初所在的学校放了暑假，她的时间变得宽裕起来。
趁着工作日，就带着温父温母回来看看老爷子。
主要也是想着，这个时间温酒汐在公司，也免得惹她心烦。
也是不凑巧，她这两天感冒，根本没往公司去。
老爷子正让家里的阿姨切水果呢，她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
有点儿蔫蔫的，走路的时候，双腿好像都在打摆。
坐在客厅里的几个人一瞬间住了嘴，都朝着她看过去，有点儿紧张。
她扶着栏杆走到最下面的一个台阶，才注意到客厅里的异样，抬头看去。
四张脸全都望着她。
还是温若初最先抬手打了招呼：“姐姐，你在家啊。”
温老爷子也是看见他们来了，就开始在寒暄，也没想起来说这事儿。
这下好了，赶巧也是碰上了。
温母讪讪，捏在手里的葡萄也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她愣了一瞬，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反应。
“嗯，在家，感冒了。”说着，还吸了吸鼻子。
沙发上的人站起来，踌躇了一瞬，还是快步朝着她的位置走了过来。
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声音听起来有些揪心。
“酒汐，怎么还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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