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清晨，港岛半山网球场。
晨雾尚未散尽，这处仅有五大家族成员与高级官员方能踏入的场地已传来清脆击球声。
万盈月扎着高马尾，发梢随动作飞扬，白色网球裙在绿茵场上划出利落的弧线，透着鲜活朝气。
她对面的荣祖耀难得敛去轻佻神色，半长卷发用皮筋随意束起，每一拍都控制着力度。
既不能杀球过猛，又得让球恰好回到她拍下。
毕竟若让万小月打得不痛快，日后怕是想陪她打球都没机会了。
渐渐有认出二人的熟面孔在球场边驻足。
商锦良与辅政司麾下几名鬼佬官员也在其中，正低声交谈。
“Lady mang真是处处给人惊喜，没想到她网球也打得这么好。”金发官员眯起眼睛。
“Liang，若能争取到万家或荣家的支持，”另一人压低声音，“你的仕途会顺利更多。”
恰在此时，一颗网球越过网栏，不偏不倚滚到商锦良脚边。
球场那边已从正经对战变成单方面“制裁”，万盈月正拿着球拍追击荣祖耀。
“姑奶奶！球自己飞走又关我事？！”
“就是你！就怪你！”
“God！你有起床气为什么还约这么早！”荣祖耀边躲边嚷，“要人命啊！”索性背起万盈月，转圈哄她笑。
商锦良拾起球，一身浅色polo衫衬得风度翩翩。走向球场，目光不动声色掠过万盈月因运动泛红的脸颊和纤细的小腿线条：“万小姐，你的球。”
万盈月拍了拍荣祖耀肩膀，对方这才将她从背上放下。
她瞥了眼商锦良身后那群鬼佬。
那些人正殷勤地挥手致意。
“扑街。”她低语一句，面上却扬起得体微笑，朝那边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商锦良时眼神已冷却，语气轻慢：“你碰过了，脏，不要了。”
商锦良闻言，不但未恼，反而像是终于触碰到某种渴望已久的东西般，手指用力摩挲着那颗网球。
“万小姐，霍公子已无胜算。若你愿与我合作，我即刻放弃与宫家的盟约。”
荣祖耀立刻蹿上前，兴奋地戳万盈月的后背：“答应啊万小月！庄闲通押才不会输！”
“商锦良，”万盈月似笑非笑，眼底却毫无温度，“你前脚靠辅政司女儿的裙带拉选票，后脚就惦记我的钱袋。连白鸽局都没你这么会吃软饭。”
“城督夫人，”商锦良向前逼近半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与某种更深层的欲望，“我可以让你成为这座城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荣祖耀瞬间挡在两人之间，卷发几乎要竖起来：“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honey是迷人，但轮不到你这老男人肖想！也不照照镜子！洋妞吃你这套人模狗样，我们万小月可瞧不上！”
万盈月轻轻拨开荣祖耀，迎着对方炽热的目光，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艳丽的弧度。
“区区城督夫人？”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什么才叫‘港城的主人’。”
晨光刺破薄雾，照亮她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
“你最好求神拜佛真能选上城督，”她转身前留下最后一瞥，眼神如冰，“否则……呵~官宦世家也是毁你手中了。”
网球场餐厅。
万盈月与荣祖耀冲完凉，换了身得体正装用早餐。
荣祖耀正认真给面包涂抹果酱，“那个老男人，为咩留他到今日？”
“捋关系。”万盈月轻啜一口苹果汁，“鬼佬那边的阵营也要理清，如今差不多明白了。不过无论港城出什么事，他们最终还是会站成统一战线，乐得看我们内斗。”
“这群王八蛋，唯恐天下不乱！”
“A国人太和睦团结，反而不利于他们管治。”她放下玻璃杯，语气冷静，“有对立、有争抢，才合他们的心意。”
“那你到底捋明白了什么？”荣祖耀将面包片放进她盘中。
“和你说也不懂。”
“你说说看嘛！”
“你大嘴巴，”万盈月斜睨他一眼，“才不告诉你。”
“那你起这么早折腾我干嘛？”
她忽然勾起手指。
荣祖耀乖乖凑近，却听见她带着笑意的轻语： “我早上有约呀～顺便拿你撒撒起床气咯～” 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得肩头直颤。
荣祖耀看着近在咫尺的、笑得眉眼弯弯的她，晨光正好，落在她带笑的侧脸上。
他跟着咧开嘴笑出声来。
她还会这样笑。
不像这三年那些日子里，连勾勾嘴角都像戴着沉重的面具。
只要她能这样真切地笑，怎样都值了。
*
银云轿车后座，街景在窗外缓缓倒退。
万盈月眼神渐深。
关系自然要一一捋清。
当年五大家族接连出事，有关部门突然的铁面无私，背后怎会少了商家的推波助澜。
上次动商锦良母亲娘家，不过是小施惩戒。
商氏全族世代沉迷权术、贪婪仕途，就该在他们最熟悉的战场上一败涂地，如此才不至于让五大家族沦为众矢之的。
待霍寒上任，那场名为“排除异己”的清算，便是她出手的最佳时机。
将他们最在乎、经营数十年的根基连根拔起，碾作尘土，才对得起他们昔年所作所为。
把人在最得意处彻底击碎，才是真正的报复。
*
银云车队停驻在万钱银行仓库入口，夏霜早已在厚重铁门外等候。见万盈月下车，立即迎上前引路。
黑衣保镖迅速分散，守住所有通道与制高点。
穿过三道暗门，夏霜在第四道门前驻足叩击。
得到应允后，万盈月独自踏入。
“外公！”她笑盈盈上前。
大班椅上，万鲍正慢悠悠转过来，故意板起脸：“见外公就两手空空？”
“何泊滔新得了一批古董，船一到港就送去万公馆，”她眨眨眼，“任您先挑！”
“呵~最后还不全被你这个散财童女送人情！”万鲍起身轻点她的鼻尖，接着走向后方书架，握住左手第三格的花瓶轻轻旋转。
整面书架悄然滑开，露出幽深的密道入口。
万盈月挑了挑眉。
“跟紧，”万鲍正色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不能再随便送人。”
祖孙二人步入昏暗通道。
尽头是厚重的合金门，门锁是保险箱的旋转密码盘。
“囡囡，看仔细。” 万鲍的手在密码盘上平稳转动，金属齿轮咬合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随着最后一声“咔哒”，巨门应声开启。
门内竟驻守着十二人小队，见到来人齐声行礼：
“家主。”
“大小姐。”
“这里分两班轮值，排班只有金管家和阿泽清楚。”万鲍低声解释。
万盈月认真点头。
守卫们无声退至门外，在密道中继续警戒。
万鲍领着孙女穿过一道木门，走过明亮的长廊。
尽头处，赫然又是一道冰冷的密码铁门。
“外公，”万盈月忽然拽住他袖口，眼睛眨得无辜，“我最近很乖的，都没骂人！您不会要把我关这儿吧？我不得嘅！”
“想得倒美，”万鲍失笑，“关你进来？！我怕这里怎么被你搬空的都不知道！看好密码。” 他再次转动密码盘。
左旋、右转，精密的机械声在廊道中回响。
“嗒。” 锁舌弹开的轻响传来。
万鲍双手推开沉重的铁门。
万盈月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凝滞，瞳孔在看清门内景象的瞬间急剧收缩，所有玩笑神色褪得干干净净。
她怔在原地，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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