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带的暗礁群深处，流萤号的引擎发出最后一声呜咽，彻底熄灭在星尘中。叶辰扶着舱壁站起身，魂体因之前的激战仍泛着半透明的微光，五块界域之心碎片在他掌心流转，却无法完全弥补魂力的亏空——为了摆脱烈山氏的追杀，他强行燃烧了三成战魂之力。
“叶大哥，我们的星晶用完了。”阿九抱着最后一个储物袋，小脸苍白，“连备用的能量核心都耗尽了，现在只能漂在这里。”
叶辰望向舷窗外，暗礁群如同巨兽的獠牙，将流萤号困在中心。更让他心惊的是，周围的星力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消散，连镇狱战魂的灵纹都变得黯淡，仿佛这片星域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这不是自然现象。”叶辰指尖划过舱壁，那里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带着刺骨的寒意，“有人在这里布了‘噬魂阵’，而且阵眼的力量远超墨老鬼的手笔。”
话音未落，暗礁群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些数丈高的黑色礁石竟开始移动，如同活物般合拢，将流萤号完全包围。礁石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流淌着粘稠如血的液体，散发出让魂体战栗的气息。
“是‘血煞石’！”阿九惊呼，声音带着恐惧，“楼主说过，这种石头是用亿万魂体的精血浇筑而成，能吞噬一切魂力，只有传说中的‘灭世魔女’才会用……”
“灭世魔女？”叶辰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号他在镇狱军的古籍中见过——据说在上古时期，有位女子修炼了禁忌的“万魂诀”，以亿万生灵的魂体为食，最终导致三个界域彻底湮灭，被称为“左离”，后来被上古镇狱军封印在“虚无之渊”。
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暗礁群深处传来，空灵却又带着蚀骨的寒意，仿佛有无数魂灵在笑声中哀嚎。随着笑声越来越近，一道红色的身影缓缓从礁石的阴影中走出。
那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红得像血的长裙，赤着双脚踩在血煞石上，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角一点朱砂痣，透着妖异的美。她的手中把玩着一根银色的锁链，锁链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魂体，每个魂体都在痛苦地挣扎。
“终于有人闯入我的‘万魂窟’了。”少女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流萤号，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你们的魂力好香啊，比那些星兽好吃多了。”
叶辰握紧裂穹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少女体内的魂力如同一片漆黑的深渊，深不见底，甚至比烈山老祖给人的压迫感更强烈。那些血煞石的纹路，正是随着她的呼吸在流转。
“你是左离？”叶辰的声音有些干涩。
少女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兴奋取代：“他们都叫我魔女哦。小哥哥，你身上有‘老朋友’的味道呢。”她的目光落在叶辰魂体上的镇狱战魂灵纹上，锁链突然指向他，“和那些穿着铁甲的笨蛋一样，都想封印我，对不对？”
铁甲笨蛋？难道是上古镇狱军！
叶辰心中巨浪翻涌。古籍记载左离被封印了万年，怎么会出现在碎星带？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对当年的事记忆模糊，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我们不想封印你。”叶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我们只是路过，想借个路。”
“借路？”左离咯咯直笑，锁链突然暴涨，缠向流萤号的引擎，“在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们的魂体！”
锁链上的魂体发出刺耳的尖啸，流萤号的金属外壳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小孔，防御警报疯狂响起。阿九吓得躲在叶辰身后，却还是鼓起勇气喊道：“你不能这样！我们没有惹你！”
“惹不惹我，都要成为我的养料呀。”左离的笑容天真又残忍，血煞石突然喷出暗红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人脸，正是被吞噬的魂体。
叶辰知道不能再退让。他将五块界域之心碎片的力量注入裂穹剑，金绿色的剑气中带着金色纹路，斩向锁链。剑气与锁链碰撞，竟发出金属交鸣的脆响，锁链上的魂体被剑气震得溃散不少。
“咦？你的剑有点意思。”左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锁链猛地收回，“和当年那个用巨斧的笨蛋不一样，你的力量……暖暖的。”
她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出现在流萤号的舱顶，赤足轻点，整个星舰都剧烈摇晃起来。血煞石的纹路全部亮起，暗红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星尘都被吞噬，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不好！她在启动大阵！”叶辰脸色大变。这万魂窟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以血煞石为阵眼，左离的魂力为引，布下的绝杀之阵，一旦完全启动，别说他们，就算是烈山老祖来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他将阿九推进逃生舱：“启动紧急弹射，往东边走，去找炼红绸！”
“我不！”阿九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眼泪直流，“要走一起走！”
“听话！”叶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将裂穹剑塞进他手中，“拿着这把剑，去找隐脉的人，告诉他们左离重现了，让他们小心！”
他猛地按下弹射按钮，逃生舱瞬间射出，冲破暗红色的雾气，消失在星尘中。左离看到逃生舱，却没有去追，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叶辰：“小哥哥，你把好玩的东西送走了呢。”
“你的对手是我。”叶辰的魂体在雾气中变得越来越透明，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知道，想困住左离，必须破坏血煞石的阵眼。
“那就陪我玩玩吧。”左离的锁链再次甩出，这次的目标不再是流萤号，而是叶辰的魂体。锁链上的魂体发出诱惑的低语，试图侵蚀他的意志——那是万魂诀的诡异能力，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欲望。
叶辰的眼前瞬间闪过无数幻象：萨满奶奶倒在血泊中，天晶界遗民被烈山氏屠杀，炼红绸被墨老鬼重伤……这些画面真实得让他心脏剧痛，魂力险些失控。
“镇狱——守！”
叶辰猛地咬破舌尖，魂血溅在裂穹剑上，金绿色的战魂光芒暴涨，将幻象撕裂。上古镇狱军的虚影在他身后显现，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战阵，与暗红色的雾气对抗。
“没用的。”左离轻哼一声，血煞石突然裂开，无数只由魂体凝聚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抓住镇狱军的虚影，将他们硬生生拖入石中。那些虚影发出痛苦的嘶吼，很快就被血煞石吞噬，化作纹路的一部分。
叶辰的魂体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镇狱战魂的灵纹黯淡到了极致。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万魂窟吞噬。
必须冒险！
叶辰突然将五块界域之心碎片全部祭出，碎片在空中组成一个金色的五角星，散发的光芒竟逼退了周围的暗红色雾气。左离看到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这是什么？”
“能让你清醒的东西。”叶辰低吼一声，将所有魂力注入五角星。碎片猛地爆开，金色的光芒如同黎明破晓，瞬间照亮了整个万魂窟。血煞石上的暗红色纹路在金光中剧烈收缩，发出“滋滋”的响声，仿佛被灼烧一般。
“啊——！”
左离发出痛苦的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红色的长裙剧烈颤抖，锁链上的魂体纷纷溃散。她的眼中闪过挣扎的神色，时而痛苦，时而迷茫，嘴角喃喃自语：“不要……我不想……他们逼我的……”
叶辰心中一动。她果然被操控了！
金色光芒中，左离的眉心突然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印记，印记上流动着与烈山氏同源的暗金色光丝。正是这印记在操控她的意志！
“是烈山老祖！”叶辰瞬间明白。烈山氏不仅放出了左离，还用秘法控制了她，将万魂窟变成了他们的杀局，用来对付所有不听话的人！
“小哥哥……帮我……”左离伸出手，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打碎那个印记……快……”
叶辰没有犹豫。裂穹剑再次出鞘，金绿色的剑气凝聚着界域之心碎片的力量，精准地刺向左离眉心的黑色印记。
“噗嗤——”
剑气穿透印记，黑色的光丝如同潮水般涌出，发出凄厉的尖啸。左离的身体剧烈抽搐，红色的长裙渐渐褪去血色，变成了纯净的白色。血煞石上的纹路彻底熄灭，万魂窟的雾气开始消散。
左离缓缓倒下，叶辰连忙接住她。少女的呼吸变得平稳，眉心的印记消失不见，只剩下那点妖异的朱砂痣，此刻看来竟有些楚楚可怜。
万魂窟的暗礁群停止移动，恢复了原本的死寂。叶辰抱着左离，看着周围狼藉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后怕和愤怒。
烈山老祖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惜放出灭世魔女，让碎星带变成人间炼狱。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执掌神榜！
就在这时，左离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澈得像个孩子：“我……我好像做了很多坏事。”
“不是你的错。”叶辰摇摇头，将她放在流萤号的座椅上，“是烈山氏操控了你。”
左离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白色的裙摆：“他们说……只要我听话，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可我不记得家在哪里了。”
叶辰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中不忍。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界域之心碎片的仿制品，递给她：“拿着这个，它能帮你抵御那些不好的东西。”
左离接过仿制品，入手温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谢谢你，小哥哥。我叫左离，不是魔女。”
“我知道，左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星舰的引擎声。叶辰抬头望去，只见数十艘暗金色的星舰正朝着万魂窟驶来，为首的正是烈山葵的座舰。
“他们来了。”叶辰握紧裂穹剑，眼中闪过决绝，“左离，想不想报仇？”
左离看着远处的暗金色星舰，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不再是之前的迷茫：“想。”
“那就跟我一起，打碎他们的阴谋。”
叶辰的声音坚定，裂穹剑在他手中发出兴奋的嗡鸣。界域之心碎片的力量在他体内重新凝聚，镇狱战魂的灵纹再次亮起。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艰难。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怀里的左离轻轻点头，白色的裙摆无风自动，周身开始凝聚起纯净的魂力。曾经的灭世魔女，如今成了他的盟友。
暗金色的星舰越来越近，烈山葵的身影出现在舰桥上，看着万魂窟中的景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叶辰迎着她的目光，举起了裂穹剑。
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要让烈山氏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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