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喧闹如潮水般涌来,裹挟着妇人的讨价还价声、猪肉重重坠在案板上的闷响,震得人耳膜发颤。叶辰顺着人缝往里挤,鼻尖萦绕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其中却悄然掺着一丝极淡的甜腥——那是与黑石山符文同源的“禁灭”液体特有的气息,被厚重的肉味死死盖着,若非他对这气味刻骨铭心,根本无从察觉。
王屠夫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身上那件白褂子油光锃亮,袖口卷到肘部,露出黝黑粗壮的胳膊,上面青筋虬结,看着便有千钧力气。他脸上堆着憨厚的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手里的杀猪刀却耍得如同活物,“哐当”一声剁在案板上,半扇生猪便应声裂成两半,分量竟不差分毫。
“李婶要二斤排骨,带脆骨的!”
“张嫂要三斤五花肉,肥点的!”
他高声吆喝着,刀锋起落间快如闪电,肉片、肉丝、肉块分得斩钉截铁,称重量时连秤杆都懒得看,大手随手一抓,便是顾客要的斤两,准得令人咋舌。周围的妇人啧啧称奇,都道他这手艺是“天生的福气”,叶辰却看得心头一凛——这哪里是什么天生的准头,分明是常年用刀,对血肉、重量、分寸有着极致把控,才能练出的登峰造极的功夫,寻常屠夫,一辈子都摸不到这门槛。
更诡异的,是他的手。
王屠夫的手掌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得像小萝卜,可指尖却灵活得不像话,握刀时稳如磐石,分肉时疾如惊电。叶辰的目光死死锁在他的虎口处,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痕,细窄绵长,像是被某种尖锐器物狠狠划过,疤痕边缘泛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青紫色——那是“禁灭”液体腐蚀过后,才会留下的独特痕迹,只是被常年的油污盖住,不凑近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哥看着面生得很,是来咱镇旅游的?”王屠夫忽然抬眼,目光精准地落在挤到前排的叶辰身上,脸上的笑意未减,眼底却掠过一丝极快的审视,转瞬便掩饰过去,“刚杀的猪,热乎着呢!要不要来斤里脊?炒菜最嫩。”
这是叶辰今早听到的,唯一一句与昨日循环截然不同的话。
叶辰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装出一副游客的随意模样:“中午约了同伴郊外烧烤,随便来三斤吧,瘦点就行。”
王屠夫应了声好,杀猪刀在他掌心滴溜溜转了个圈,寒光闪过,案板上的猪肉便落下一块,大小肥瘦正合心意。他拿起秤盘,将肉放上去,秤杆微微一翘,不多不少,正好三斤,连一两的偏差都没有。
“三十块。”他递过肉,掌心向上,指腹的老茧蹭过叶辰的指尖。
“老板好手艺,这准头,怕是连秤砣都比不上。”叶辰笑着搭话,指尖却刻意在他掌心多停留了一瞬。
那触感滚烫得惊人,远超常人的体温,像是揣着一块烙铁。更诡异的是掌心的老茧——虎口处的茧子比掌心厚了数倍,硬得像铁,那绝不是常年握杀猪刀能磨出来的,反倒像是经年累月握剑、握军刺,才能留下的痕迹。
“干十年了,闭着眼都能摸准分量。”王屠夫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
叶辰付了钱,接过肉的瞬间,一缕灵识悄然探出,如细丝般缠上王屠夫的手臂。可探入的瞬间,他便心头一沉——对方体内竟没有丝毫灵能波动,寻常得像个从未接触过灵术的普通人。可那潜藏在血肉之下的力量感,却让他想起了生物实验室里那些被“禁灭”强化过的实验体——看似平庸无害,实则暗藏汹涌杀机。
“谢了。”叶辰不动声色地接过肉,转身挤出人群,眼角的余光瞥见王屠夫已转过身,再度扬起憨厚的笑,高声招呼着围上来的妇人,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审视从未存在。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提着那块渗着血水的猪肉,走到不远处的茶馆坐下,点了壶最便宜的粗茶,目光始终如鹰隼般锁着街口的肉摊。
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脊背发烫,肉摊前的人群也散去了大半。王屠夫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案板,将剩下的碎肉、骨头一股脑扔进旁边的木桶里,木桶沉甸甸的,竟似装着远超碎肉骨头的分量。等到日头正中,他擦干净案板,扛起木桶,朝着镇西头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竟不似扛着几十斤重物。
叶辰立刻结了账,身影如鬼魅般隐入街边的树荫,远远跟了上去。
不多时,王屠夫便走进了镇西头一座孤零零的四合院,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再无半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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