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衍走在虞欢前面。
快到拐角时，男人的脚步倏然顿住，虞欢低头看着石阶，无知无觉，再往前走两步后，脑袋霎时撞到他的后背上。
虞欢不明所以，惊讶抬起头。
“典狱长，怎么......”
未完的话堵在口中，只因面前的人突然侧开一点空隙。
虞欢透过空隙往前看，率先进入视野的是一件满是褶皱的灰色裤腿，再往上是同款色系的灰色衬衣，衬衣松了两颗扣子，耷拉在两侧。
这是谁?
虞欢心中惊疑不定，直到看清那人的脸，表情都崩坏了一瞬。
密道顶上的小灯泡忽闪，昏暗的光线下，拐角的另一条道上，男人的身影略显清瘦，半边面容隐匿在阴影下，他茶色的瞳眸里好似藏着一团光点，显得有些温柔。
程，程明?
他怎么会在这！
虞欢摸了摸额头，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清衍同样不解，甚至觉得荒唐，他冷冷地看着邪教头子身上毫无束缚，轻轻松松出现在密道里，上前问道 : “程明，你怎么会在这?”
说话的同时，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支。
谁曾想，邪教头子抬起双手，率先做出投降的姿态，歪了下头，说 : “典狱长，别冲动，我没想越狱。”
沈清衍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压根不听，手上动作没停，抽出腰间的镣铐，一左一右把他的双手拷住。
程明抬了抬眉梢，也没反抗，“我真的没想越狱，只是出来找人的。”
他说这话时，全程看着虞欢，眼睛一眨不眨的。
沈清衍还没说话，虞欢没忍住问了，“那你找谁?”
程明蹙眉，给了虞欢一个“你好没良心”的眼神，“我找你啊。”
“你找我干嘛？”
“你找她做什么？”
虞欢和沈清衍异口同声地问。
两人说完，反射性对视了一眼。
程明微眯了下眼，心底顿时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快，他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游移不定，随后对沈清衍说，“典狱长，这是我和她的事，你未免管的有点太多了。”
他是来找他养的“猫”，可不是来看他们眉来眼去的。
他倒是不知道，这位不苟言笑的典狱长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程明话里话外的冷淡，沈清衍自然察觉到了，他扭头，丝毫不惯着对方这股傲气，“ 我也不想管你，只是你私自窜逃，罪加一等，我出于职责，不得不管 ”
虞欢沉默着，充当存在感弱弱的旁观群众，瞥见典狱长脸色愈发冷淡，正打算劝两句，倏然手腕一热，被他举起，拽着往前迈了两步。
虞欢才站稳，又听见沈清衍说 : “她是我的囚犯，你现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
她是我的囚犯......
虞欢心想，好怪的说法。
“小欢。”
“哈？”
程明突然叫她，虞欢被迫从思绪中抽离，眼神下意识看向他。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程明迈开步子，渐渐逼近她。
虞欢听见熟悉的问题，满脸无语。
而沈清衍听完，抿了抿唇，也垂眸看她。
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产生微妙的变化。
虞欢没有立刻回答程明的问题，而是对沈清衍说 : “典狱长，你先松开我的手。”
沈清衍微愣，顺势松开了。
他抓人的力度不大，虞欢没感到疼，只活动了下手腕，继续说 : “小明，我们是朋友啊，我早就和典狱长说过了，他也知道的。”
程明先是讶异，“你为什么要和他聊我们的私生活啊?”抛出疑问过后，他眼神低垂，似乎有点受伤，“原来我们之间只是朋友吗？”
听到私生活三个字，沈清衍霎时想到某种黄色暗示，手上一用力，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虞欢倒没多想，开口认真纠正他，“首先，不是我主动说，是典狱长问了，我才说的。”
“而且，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
看到他后半段悲春伤秋的可怜人姿态，虞欢只觉得割裂，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好可怕。
这不是平常的小明同学!
面对虞欢的反问，程明认真思考起来，对昂，他们之间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呢？
他喂养了她。
所以是主仆关系吗？
好像有点怪。
趁他不作妖，虞欢扯了扯沈清衍的衣角，小声提醒道 : “典狱长，我们不是还要去医院吗？时间不等人，我们赶紧走吧。”
“......”
没听到回应，虞欢微微抬头，增大了点音量，“典狱长?”
“嗯? ”沈清衍像是才回过神，正眼看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虞欢无奈重复一遍 : “......我是说我们不是还要去医院吗，所以抓紧时间赶路吧。”
“你和他......”
沈清衍似乎说了什么，但太小声了，虞欢听不太清。
“你说什么？”
“......没事。”
程明抖了抖手上的镣铐，打断两人的对话，“你们要去医院，那我也要去。”
沈清衍看他一眼，“你去医院做什么？”
“我要保护小欢。”他握拳，义正言辞地说。
虞欢瞅他这清瘦的身子骨，莫名担忧，摆摆手说，“医院太危险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你还是回去吧。”
程明别开眼 : “我不要。”
“......你不要任性。”
“想保护你叫任性吗？我要不看着点，你不小心被丧尸吃掉怎么办！”
“.......胡说八道，我才不会被丧尸吃掉。”听见他的乌鸦嘴，虞欢瞪了他一眼。
程明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又可怜兮兮地说 : “那我回去的路上，被丧尸吃掉怎么办?”
虞欢一脸黑线，“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就行了!”
他叹息道 : “我不记得路了！”
虞欢 : “.......我信你个鬼。”
程明还不死心要开口，“你......”
“好了!”
沈清衍额角青筋暴起，忍无可忍叫停，还冷声呵斥道 : “你们俩个都安静点。”
虞欢＆程明 : “哦。”
两人默契闭嘴。
说来奇怪，沈清衍更气了。
沈清衍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当然，他不会气虞欢。
一切都是程明的错!
“小欢，你快看! 典狱长瞪我！”
“有吗？”虞欢不太信，转头去看沈清衍，他面容冷峻，薄唇紧闭，眼神冷得能够冻死个人，却谁也没看。
“走吧。”
他领头，走在最前面。
虞欢挠挠头，典狱长这意思是不管小明了，三个人一起去医院吗？
“他好装啊。”程明凑近她，小声说。
虞欢斜眼看他，不赞成他的说法 : “典狱长是面冷心热，人很好的。”
程明默了默，不冷不热道 : “......你觉得他比我好，对吗？”
虞欢 :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你们走快点！”沈清衍回头，恰好打断他们的对话。
虞欢扬声道 : “知道了。”
程明一言不发，他直觉沈清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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