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肉烤得确实不错！”她含糊地称赞道，“比我们合欢宗膳房那帮老古板烤的好吃多了！”
竹韧看得一愣，随即咧嘴笑起来，心中那点紧张不翼而飞。他也拿起酒碗：“来来来，为了箫女侠这句夸奖，走一个！”
四人围坐在蛤蟆炉旁，就着烤串，喝着或烈或醇的美酒，天南地北地胡侃起来。
从各派秘闻到江湖趣事，从修炼心得到时下流行的法器物件，箫铃儿见识广博，言辞风趣，往往一句话就能逗得金蟾散人哈哈大笑，或是让青钱客摇头晃脑地品评一番。
不知喝了多少轮，箫铃儿白皙的脸颊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晃着手中的百花清露，看着跳跃的炭火，忽然轻声对竹韧说：“喂，呆子。”
“嗯？”竹韧正跟金蟾散人抢最后一块烤蘑菇。
“明天进了里面，机灵点。”她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竹韧耳中，“别傻乎乎地往前冲，也别信什么同门情深、盟友道义。那地方，活着出来才是真的。”
竹韧动作一顿，转头看她。火光照耀下，她眼底没有了平时的戏谑狡黠，反而有一丝难得的认真。
他重重地点了下头：“明白。箫女侠也是，多加小心。”
箫铃儿嫣然一笑，举起玉瓶：“那就……预祝我们都能活着出来，到时候，你再请我吃烤全羊！”
“一言为定！”竹韧大声应和，拿起酒碗跟她碰了一下。
箫铃儿将一瓶百花清露，随手抛给竹韧：“留着自己喝。”
竹韧手忙脚乱接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这瓶酒我得供起来，早晚三炷香……”
“呸！咒我呢？”她看向合欢宗的营地，“行了，酒足饭饱，本姑娘也该回去准备准备了。”
金蟾散人正啃着烤翅，含糊不清道：“箫仙子这就走？再坐会儿呗，老夫这儿还有一坛私藏的蛤蟆醉……”
青钱客“唰”地合上扇子，微微一笑：“金蟾道友，箫仙子自有要事。倒是你那蛤蟆醉，不妨拿出来与我等品鉴品鉴？”
箫铃儿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香囊，随手抛给竹韧:“这个给你。”
竹韧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对活灵活现的合欢花，散发着清雅的香气：“这是……？”
“避虫的。”箫铃儿说得轻描淡写，“黑风涧里除了阴风和毒瘴，还有些喜食血肉的小玩意儿，烦人得很。这香囊能让它们离你远点。”
竹韧感动得差点抹眼泪：“箫女侠，你对我太好了！这又是平安符又是香囊的，我无以为报，只能……”
“只能闭嘴。”箫铃儿打断他，嘴角却噙着笑，“少油嘴滑舌的，把东西收好。要是让我知道你把香囊送给了哪个野丫头……”她并指如刀，在颈间比划了一下。
竹韧立刻指天发誓：“天地良心！这香囊我一定贴身保管，谁要抢我跟谁急！”
“这还差不多。”箫铃儿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金蟾散人和青钱客，“二位道友，明日秘境之中，若遇上这呆子遇险，能搭把手便搭把手。算我欠个人情。”
金蟾散人拍着胸脯保证：“箫仙子放心！”
青钱客也颔首道：“份内之事。”
箫铃儿这才转身走出几步，又忽然回头，对竹韧道：“喂，呆子。”
“哎！箫女侠还有什么吩咐？”
“活着出来。”她说完这三个字，身形一晃，便如一片云彩般飘然远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与袅袅烟气中。
竹韧握着那枚香囊，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半晌没说话。
金蟾散人凑过来，挤眉弄眼：“啧啧，百花清露，避虫香囊……竹老弟，你这桃花运真是挡都挡不住啊！”
竹韧把香囊挂在脖子上，收进衣领之内，嬉笑道：“金蟾老哥，你嫉妒了!”
青钱客摇着扇子，悠悠道：“避虫香囊虽看似寻常，但绣工精湛，蕴含魔韵，亦非俗物。竹老弟，箫仙子待你，确实不薄。”
竹挠挠头，嘿嘿一笑：“可能是我这人比较招人喜欢？”
金蟾散人作呕吐状：“呸！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他忽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合欢宗的人情可不好欠。”
竹韧神色也正经了些：“我晓得。这份情我记下了。”他拿起酒碗，将魔焰酿一饮而尽，哈出一口火辣辣的热气，“行了，继续喝酒吃肉！”
金蟾散人油乎乎的手掌拍在竹韧背上，差点把他刚喝下去的酒拍出来:“接着喝！老夫这蛤蟆醉可是用金线魔蟾的唾液发酵，埋在地火脉里整整十年才挖出来的！”
说着，他果真从储物袋里摸出个造型奇特的泥坛，坛身歪歪扭扭刻着只蛤蟆，揭开泥封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果香与某种腥气的怪异酒味弥漫开来。
青钱客以扇掩鼻，连退三步：“金蟾道友，此物……当真可入口？”
“俗！忒俗！”金蟾散人抱着坛子猛嗅一口，满脸陶醉，“此酒只应魔界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竹老弟，敢不敢尝一口？”
竹韧看着那坛子里泛绿的酒液，硬着头皮道：“有何不敢！我是如此的勇猛，岂能败在一坛蛤蟆口水下！”
他接过金蟾散人递来的碗，屏住呼吸灌了一大口。酒液入喉，先是极冲的酸辣，紧接着一股灼热从丹田炸开，直冲天灵盖，眼前仿佛有无数金蟾在蹦跶。
“好……好酒！”竹韧憋红了脸，哈出一口带着火星子的热气，“够劲！就是这后味……怎么有点像臭袜子泡榴莲？”
“放屁！”金蟾散人笑骂，“明明是魔莲混合了地心火枣的馥郁！”
三人正笑闹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几声兵器碰撞的脆响。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有看热闹的修士高声起哄。
竹韧踮脚望去，只见约莫百丈开外，两拨人马正剑拔弩张。一边是几个穿着烈火纹饰袍服的修士，显然是赤焰门弟子。另一边则是一群黑衣劲装、背负长刀的汉子，个个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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