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和望月离开后不到一天,西山山脉深处的这处山谷,便迎来了新的客人。
十几个身穿同样黑袍,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山谷的入口。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佝偻,脸上布满皱纹,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的老者。但他的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如同黑夜里的两盏鬼火,充满了阴森和暴戾。
他,正是圣门在北境区域的负责人,地位仅次于几位圣使的护法之一,人称“鬼手”的卢护法。
当他们走进山谷,看到眼前那一片狼藉的景象时,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沉了下来。
血色的大阵已经完全被毁,只剩下一些干涸的血迹,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
地上,躺着几具被烧得焦黑的蜀山弟子的尸体。
而在不远处,他们找到了徐长老的尸体。
“徐长老!”
一个黑袍人惊呼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当他看清徐长老的死状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长老的后心,被一股巨力贯穿,胸骨塌陷,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这是致命伤,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强大的妖兽,从背后偷袭所致。
但诡异的是,他的身上,还留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而这些剑伤的痕迹,和旁边那些蜀山弟子佩剑的样式,完全吻合。
“护法,您看……”那名黑袍人,声音颤抖地指着徐长老身上的剑伤。
鬼手卢护法佝偻着身子,缓缓地走了过来。他蹲下身,伸出如同鸡爪般干枯的手指,在徐长老的伤口上,轻轻地沾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血麟兽的气息……还有一股陌生的妖气……以及,蜀山清虚剑诀的剑意残留。”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他又检查了一下旁边那几个蜀山弟子的尸体。
“这些人,有的是被利器瞬间割喉,有的是被重手法击碎心脉……还有的,是被徐长老的‘化骨魔刃’所杀。”
整个现场,看起来混乱无比。
既有妖兽袭击的痕-迹,又有蜀山剑法的残留,还有圣门功法的痕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法,这……这看起来,像是徐长老和蜀山的人,在抓捕血麟兽之后,发生了内讧,然后被那头畜生趁机偷袭,最后同归于尽了?”一个黑袍人,小心翼翼地推测道。
这个推测,看起来是最合理的解释。
但卢护法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太巧了。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巧了。巧合得,就像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山谷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了那片被大火焚烧过的,堆积妖族尸体的地方。
他缓缓走过去,用脚尖,在灰烬中刨了刨。
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弯下腰,从灰烬中,捡起了一块已经被烧得变形的,小小的陶罐碎片。
碎片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却又极其独特的火药气息。
“这是什么?”
卢护法将碎片放在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他活了上百年,见过的法宝、暗器不计其数,却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也从未闻过这种气息。
这股气息,充满了纯粹的,暴戾的,毁灭性的力量。
和法术不同,和真气也不同。
这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力量体系。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现场,除了他们和蜀山的人,以及妖兽之外,还有第三方!
而且,这是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掌握着神秘力量的第三方!
是这个人,或者这群人,打乱了徐长老的计划,并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
“查!”
卢护法猛地捏紧了手中的陶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给我查!把这方圆百里,给我翻个底朝天!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坏我圣门的好事!”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圣门的震怒,可想而知。
而与此同时,蜀山派,也收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无比的消息。
蜀山,议事大殿。
掌门清玄真人,高坐于云床之上。他的下手边,站着几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长老。
殿下,一个负责宗门弟子魂灯的执事,正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名脾气火爆的执法长老,厉声喝道。
那执事颤抖着声音,回道:“回……回禀掌门、各位长老。就在……就在刚才,负责北境龙牙镇区域情报的李师兄,以及随他同行的七名内门弟子的魂灯……全部,熄灭了。”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魂灯,与蜀山弟子的神魂相连。灯在,人在。灯灭,人亡。
一下子,八盏魂灯同时熄灭!
这意味着,他们派往北境的一个精英小队,全军覆没了!
“怎么可能!”那执法长老一脸不信,“李长风的修为,已达凝神境巅峰,还带着七名内门好手。在北境那种地方,谁能奈何得了他们?难道是北齐的蛮子,出动了宗师级的高手?”
“即便是宗师高手,打不过,想跑总是没问题的吧?怎么会全军覆没,连一个传讯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另一位长老也皱眉说道。
清玄真人没有说话,他只是闭着眼睛,手指在飞快地掐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天机,一片混乱。我只能隐约感觉到,长风他们出事的地方,妖气和魔气冲天。”
妖气?魔气?
众位长老面面相觑。
“掌门,您的意思是,他们是遭了妖魔的毒手?”
“恐怕,不止如此。”清玄真人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殿下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正是前不久刚从北境回来的清风长老。
“清风师弟,”清玄真人缓缓开口,“你在龙牙镇,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清风长老上前一步,躬身道:“回掌门师兄。我在龙牙镇时,并未发现什么强大的妖魔气息。只是……那个七皇子赵羽,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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