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左清清分开之后，叶良没有丝毫停留，御剑径直朝着那些预备弟子所在的院落而去。
此刻，那片临时住处显得格外热闹。
毕竟这一批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年幼的则才七八岁。
刚刚经历了灵压阶梯的压迫，很多人还站得不太稳，有些甚至还在偷偷揉着腿脚缓解酸胀。
可即便如此，他们脸上都挂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因为他们很清楚，第二关都通过了，基本就算是踏入门槛了。
接下来的第三试，不是淘汰制，而是决定由谁来带他们。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孩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坐在石凳上互相交换名字和出身，有的蹲在角落低声讨论灵根品阶，还有的已经开始悄悄打听哪位崖主最温和、哪位师叔最严厉。
正当众人热络时，远处一道剑光疾驰而来，随即稳稳落在了院落中央。
少年们惊呼出声，随即齐刷刷站了起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气度沉稳、神情温和，但气场却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一时间没人敢开口打招呼，只是下意识地低头行礼。
叶良见状，轻笑着开口：“我是青阳门无上崖的崖主，叶良，今日特意来看看你们。”
“无、无上，崖主？！”
“是那个传说中修为深不可测、出身神秘的叶崖主吗？！”
“好、好年轻啊……”
一时间，低声惊叹此起彼伏，许多弟子都露出了近乎狂热的敬仰神色，连最初的拘谨也被冲淡了不少，争先恐后地重新恭敬行礼：“弟子见过叶崖主！”
“都别太拘束，随意些。”
叶良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些。
他的态度温和随和，让不少孩子顿时放下了心防。
这时，一个胆子不小的小姑娘小声问：“崖主……您要不要在这坐会儿？”
她本是出于礼貌的一句客套，没想到叶良竟点了点头，笑着应了：“那便叨扰了。”
周围孩子顿时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人立即小跑着搬来一个干净的木凳，十分郑重地摆在了上位：“请崖主入座！”
叶良落座之后，众弟子也纷纷重新围坐了下来，兴奋得脸都红了。
叶良落座之后，便像一位随和亲切的长辈，先是轻声问了几个孩子的姓名和来自何处，又随口询问了他们是否已经心有所属，有意投向哪位师门。
话音一落，一群少年少女的眼神都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齐刷刷望向他。
叶良看着他们这副模样，不禁笑出声来，摆摆手道：“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可不擅长教人。
真要认我做师父，还得另找个能教导的二师父才行。
门中规矩是一视同仁，你们不会因此吃亏。”
听他说得这样明白，这些孩子的神情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但他们也明白，以他们眼下的资质，能顺利加入青阳门，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想拜入无上崖主门下，终究只是奢望。
叶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似不经意般问道：“怎么，竟都想来投我门下？可我修为再高，也不意味着能教出好徒弟啊。”
这句话一出口，底下顿时一片支支吾吾，有些脸皮薄的更是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答。
叶良却像是早已习惯了，笑着鼓励他们：“没事，随便说说，我不会介意的。”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开口：“是因为……听说崖主您天命在身，总能遇到奇遇，我们想着若能拜在您门下，或许也能沾些福气……”
“我也听人说过，”另一个少女附和着道，“您能帮人淬炼灵艮，就算是伪灵艮，也能修到结丹……太厉害了。”
“对，还有还有！”又有人接话，“有个传闻，说您一出手，连天劫都吓跑了！您的亲传徒弟渡劫时，那雷劫只是响了一声就没了！”
叶良听得嘴角轻轻一抽，心里默默地给三师兄点了个赞。
吹得真是离谱。
他面色不动，语气平淡地道：“传言这东西，听听就好。
就算其中有一两分真，也别太当真。
像我这样被夸得天花乱坠，你们居然没把我当妖怪？”
“哪能呢！”一个弟子立刻举手辩解，“我们都说，崖主肯定是百世积善的大善人，连天道都要护着您登仙路！”
叶良听了这话，心头微动，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温和。
显然，‘仙尊’的传说并没有传进这群孩子耳中。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起身时，他轻拍了拍衣袖，对众人正色道：“你们听得那些传言，多数都是夸张的说法。
我那亲传，并非什么伪灵根，她之所以能结丹，靠的也不是我，而是她自己的努力。”
“至于所谓的机缘，确实我运气还算不错，可修行这条路，最终还是要靠你们自身去走。
不论将来你们拜在谁门下，只要入得青阳门，待遇都是一样的，切莫因为些虚名而迷失方向。”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试炼继续，切记心神宁静。”
话落，他冲他们轻轻一点头，转身离开。
众弟子连忙起身，整整齐齐地朝着他的背影一礼：“恭送崖主。”
叶良御剑归来时，远远便看到左清清静静站在殿门外，像是在等他。
他落下身形，她便走上前来，什么也没问，只是温声唤了一句。
“你回来了。”
叶良轻轻应了声，任由她牵着自己走入殿中。
两人步履缓慢，沉默中却多了几分默契。
走了几步，叶良忽然开口：“如果……当年我没能摆脱心魔，继续靠你心头血续命，你会如何？”
左清清闻言微蹙眉：“问这个干嘛？世上没那么多如果。”
叶良晃了晃她的手，低声道：“你说说嘛，我就是想知道，得听你实话。”
左清清静静望着他，眸中一片清明。
她了解他，现在的叶良，语气虽轻，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不是随口试探，而是真想知道答案。
她想了想，才缓缓开口道：“那时你心魔已经开始反噬，就算有我的血，也撑不了多久。
除非你能顿悟破局，引雷锤心，否则终究逃不过走火入魔。”
“而我，当时已经临近元婴，每月十五，你最虚弱，心魔也最躁，我会选择隐忍，直到我修为突破元婴。”
“到那天，我会在那一夜……杀了你。”
这话她说得平静，像是陈述既定事实，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叶良听着没有太大反应。
毕竟，他看书的时候，剧情设定就是如此。
可他还没开口继续追问，就听左清清又淡声道：“当然，也不一定非要杀你。”
“你那会儿神志早已不清，我若先设法挣脱束缚，再激你几句，比如把老掌门的死推到你头上，你受刺激之下极有可能彻底魔化。”
“那时我已元婴，在你全力暴走时脱身并不难。”
“只要再借机闹一场，摆出我被你囚禁受害的模样，你那些师兄出于愧疚，也必定会对我百般补偿。”
叶良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这种算计得滴水不漏的操作，才是真正贴合左清清那一肚子机心的风格。
可他还是不甘心，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拿我的灵根？
你灵根本就能进化，若是炼了我，你的资质会更强，那时天底下谁还能比你更强？”
左清清听完，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脸颊，语气无奈：“你脑子里到底装的啥？就你那几个师兄，把你当亲儿子养。
真让我杀你、夺你灵根，你觉得我能活过他们手底下？”
“再说了，炼化灵根不是吹口气就能完成的事，耗时耗力，又得找清净之地，你入魔之后灵根早已染煞，净化成本大得吓人。”
“我何必为了一点增益，搭上自己命去被满宗追杀？”
“对我而言，稳妥处理你，是最优选。”
这番话说完，叶良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是啊，这才是最讲得通的“剧情”。
真正符合左清清性格与利益最大化选择的结局。
那么，他之前看的那些“原剧情”到底算什么？
那些他一直坚信不疑的设定……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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