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刚结束朝会,回到纯亲王府。
纯亲王府的管家便迎上前,轻声朝他禀告道:“王爷,宫里给您递了信。”
长生有些疑惑。
能让管家态度如此谨慎小心,那信就不是普通的宫里来信。
但近来没什么事......
可胤祚也不会故弄玄虚。
长生将身上披着的披风给了一旁的宫人,才缓步踏入书房中。
将放在夹层的信件拿出,一目三行的浏览完后,长生不由得沉默了。
谁懂!
他是真的无意于“皇长孙”这个名头。
但现在不知为何他突然一下就变得距离拿下这个名头最近的皇子了。
想起二哥夭折的那个皇嗣,长生叹了口气。
那孩子夭折,实在是可惜了!
长生刚起身,准备把手上的信件给处理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大哥曾在他面前说起的话。
“虽然我也不是非要生个阿哥,但太医都说福晋肚里的是一个阿哥了。额娘让我不要对那名头有野望,可万一这名头就落在我头上了呢?”
长生现在还记得当时大哥嘴上抱怨,但面上是止不住嘚瑟的模样。
转而他想起大嫂这一胎生下来是个格格,并不是太医所说的“阿哥”。
但能让大哥如此信服诊断的太医,想必是宫中素有佳名的妇科圣手......
长生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他意识到其中怕是有些蹊跷。
如果这是幕后之人刻意为大哥、二哥设得局的话,那能做到如此缜密,还几乎将自己给隐藏的幕后之人......
无论是手段,还是身份地位估计都不低。
现在想想,大哥也是侥幸逃过一劫。
长生都不敢想,当时若是没有惠母妃阻拦,大哥会如何和二哥为这个所谓的名头争起来。
双方斗得沸沸扬扬,最后“两败俱伤”。
说不定,双方孩子都因此......
等等!
二哥的孩子该不会......
长生像是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太子一派不可能不派人盯着大哥这边的动向,那幕后之人怕是有两手打算。
与其说是针对大哥,不如说是将矛头对准了二哥。
所以,哪怕大哥不上钩,依照太子一派那急切的样子,二哥那孩子都保不住。
长生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有时候他不想恶意揣测这么多,但这事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深想。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不知道二哥到底知不知道这事。
依照那人属意他来拿到“皇长孙”这个名头来看......
长生眼前不由得浮现出汗阿玛和皇祖母的面容。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何就认定一定是这两位其中一位。
可直觉告诉他,能大手笔设局把他们三个皇子都包含在内的,除了这二位,也没其他人了。
虽然现在范围就局限在他们两位上,但长生还是有些难以判断。
汗阿玛,从局势考量上看,不是没有可能。
但感觉汗阿玛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尽管汗阿玛喜欢扯着他们兄弟与太子相斗,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汗阿玛心中最看重的儿子还是太子。
他们这些被扶起来的,不过是用来磨砺太子的“磨刀石”。
无论是不是皇长孙,二哥的孩子只要平安降生,以汗阿玛对二哥的感情来说,那孩子说不定会被汗阿玛“爱屋及乌”,成为汗阿玛眼中的“皇长孙”,还有可能有被养在汗阿玛身边的殊荣呢!
汗阿玛这边有些说不通。
皇祖母的话,他一向接触不深,也不清楚她老人家是个什么想法。
毕竟,他每回见皇祖母都是一副乐呵乐呵的老太太模样。
思考片刻后,长生重新坐回位置上,拿起一张空白纸放在桌上,接着用毛笔蘸取了些许墨汁,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既然他想不通的话,不如将事情全盘托出,让可以说是和皇祖母打交道最多的胤祚来分析分析。
*
“皇贵母妃!您就陪儿臣们一起嘛!” 瑚图里和胤禌像两只粘人的小雀一般,一左一右紧紧扯着林玲的衣袖,朝着林玲撒娇。
林玲看了看他们两个,拿起桌上他们献宝似的捧上来的他们给得天马行空一般的设计图。
她盯了一会后,说道:“你们想在万寿节给你们汗阿玛送礼,实在是孝心可嘉!”
随即,她话锋一转,“可是现在已经三月了,距离万寿节的时日也不远了。”
这话,其实林玲还是说委婉了。
康熙三月十八生日,现在距离康熙生日真正算起来也没几天了。
在林玲没看见的地方,胤禌和瑚图里悄悄对视了一眼。
瑚图里朝胤禌眨了眨眼,[怎么办?]
胤禌微微抬了抬下巴,[别着急。]
林玲没注意胤禌和瑚图里的眼神交流,她轻言细语道:“如果按照你们的思路,想绣这个,起码要绣几个月。就算是宫里头最最顶尖的绣娘们日夜不停地赶工,也来不及。”
“那......要怎么办?”瑚图里接到胤禌的指示后,立马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但这也不能说是表演,因为她和胤禌是真想用这个图纸给康熙绣一幅山水图。
也有些真情流露。
其实一开始时间是够的,只是他们两个为了定方案拖得时间有一点点久。
只有一点点!
说起来也奇怪,她和胤禌明明是一起长大,可喜好却有些迥异。
从而导致谁也说服不了谁,也不想向对方低头。
一旦低头,就感觉好像要输给对方一般。
因为再拖下去可能来不及了,于是他们二人原本打算找皇贵母妃来断一断这事,结果在半路碰见给皇贵母妃请完安,来找他们玩的六哥。
他们便拦着六哥让他来评一评。
现在想想,当时六哥将他们两个吹捧得飘飘欲仙,就是为了忽悠他们来替他想办法拖住皇贵母妃。
六哥,还真是一刻都不得消停。
真不知道六哥为啥有那么多要瞒着皇贵母妃的事。
要知道,她和胤禌什么事都从来没有瞒过皇贵母妃。
想到这,瑚图里不由得挺起自己的小胸脯,感觉自己和胤禌就像启蒙师傅前几天教得那句话一般。
行得正,坐得端!
不过,想起她和胤禌在六哥夸下海口,说他们一定会牵制住皇贵母妃的种种说辞。
瑚图里不由得挠了挠脸。
瞧着一脸认真地帮着他们想办法的林玲,瑚图里不免有些心虚。
这可真难!
怪不得六哥要忽悠她和胤禌,而不是自己上!
“要不这样吧!你们自己绣一个最能代表你们心意的部分,”林玲在画纸上点了点,“到时候在旁边绣一些祝语。这样的话,你们的心意,皇上也能很好的领悟到!”
见两个孩子有些意动的样子,但似乎又有些踌躇,似乎是担心自己的绣艺不佳,林玲笑着抛出另一个更简单但同样饱含心意的方案,“你们还可以给皇上绣一个‘万寿’字样的荷包?或者绣一方‘福’字小手帕。让皇上能天天带在身上用,也能时时感受到你们的孝心。”
“嗯嗯!”瑚图里顿时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
既不累,又能完美完成。
与瑚图里有着相同算盘的胤禌,也高兴地赞同道:“好主意!皇贵母妃,您真是太聪明了!”
想起胤祚的嘱咐,胤禌又接着说道:“皇贵母妃,您可以帮帮我们吗?”
瑚图里立马跟上道:“皇贵母妃,我们第一回做,不知道怎么做......”
林玲一口答应道:“好好!本宫同你们一起!”
看着高高兴兴去被宫人们领去选绸缎的孩子们,林玲原本上扬的嘴角慢慢抿平。
她微微侧过头,看到铃铛侍立在旁。
原本想说什么的林玲,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铃铛一向偏向胤祚那小子,她若贸然打听,指不定胤祚那小子又要搞什么事。
先不说林玲在承乾宫的居住多年,就说林玲的势力在承乾宫里那是根深蒂固。
基本前脚有人说句什么话,后脚就能传到她耳朵里。
昨日,胤祚在向她请完安后,与胤禌、瑚图里聊了会的事,在她这里也不算秘密。
林玲甚至还知道他们三人躲起来聊了什么。
就算不知道具体谈话内容,看今日胤禌和瑚图里突然和她说要给康熙准备生辰礼,也大致能看出一二。
往年万寿节时,他们给康熙的贺礼都是她安排好的。
然后,只要他们对康熙说几句吉祥话就好了。
虽然今年他们突发奇想,要给康熙送个别样的生辰礼,但拖拖拉拉到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想送。
胤祚来了一趟,原本还在掰扯设计图的胤禌和瑚图里瞬间就弄好了不说,态度都积极了很多。
怎么看怎么都有鬼!
【胤祚这孩子,又打算做什么?】系统见林玲心情不佳,连忙说道。
它佯装呵斥了一句胤祚后,就转移林玲的注意力道:【说起来,前几日长生送来的话本,你还没看。要不现在看了吧?反正胤禌和瑚图里选绸缎也没那么快。】
毕竟,胤禌和瑚图里还要掰扯一下。
林玲自然知道胤禌和瑚图里在选绸缎时会发生什么,这两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是个什么性格,她摸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陪他们一块去选绸缎。
而且,林玲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想一想胤祚到底是又想干嘛了。
【你就爱帮着孩子们说话。】林玲不咸不淡地说道。
【唉呀!这不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嘛!】系统从容地应对道,【如果你心里不爽,要不我们现在一起来骂骂康熙?】
【......】
【呃......要不来打一打康熙?】系统见林玲沉默,变出一个气锤,小心翼翼地说道。
【......算了,我没有做阿q的想法。】林玲无奈地说道。
【那你总得出出气吧!憋在心里不好啊!】系统关切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林玲微微颔首,【所以我打算直接把胤祚叫来,直接问问!】
【这不大好吧!孩子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嘛!】系统劝说道,【说起来,长生福晋也差不多要生了,你不如关心一下这个。】
【我就是关心这个,才会把胤祚叫来。】
【啊?】
*
自从刺伤康熙以后,平妃就宛如泄了心气一般,身子衰败的厉害。
或许也是因为刺了康熙,康熙现在对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碍于各种原因,加上想钓出其余人。
所以,便只好暂时不动平妃。
但平妃自己想死,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放任下去,也懒得再让人给平妃灌药,任由平妃被病痛折磨。
平妃对康熙冷淡反而感到庆幸,如果要喝那些苦药延续她这本就时日无多的生命,那她觉得自己不喝也罢。
不过,是提前离开而已。
早晚都要走,何必拘泥于是什么时日呢?
瞧着守在自己屋里,说是防着自己自戕的宫人们,平妃不屑地嗤笑一声。
这些人与其说是防着她自戕,不如说是怕她给外界传消息。
尤其是给她那好外甥传消息。
不过,皇上是多虑了。
干这等杀头抄家的大事后,她又不是疯了,也不是和家族有大仇,怎么会去传消息呢!
平白无故地让他们扯上关联,然后给皇上留一个能辖制家族的把柄?
啧!
她还没那么“心善”。
平妃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她盯着如鬼魅一般,侍立在殿内各个角落的宫人。
见识过皇上的冷心冷情,还有他那以利益至上的性子。
君不见,皇上哪怕被刺了一刀,下意识都会将其利用起来,不会让自己白白被刺。
这样的人,真的会“爱人”吗?
这些综合在一起,平妃就是再蠢,都明白皇贵妃这个外界公认的皇上“真爱”,有多大的水分。
皇贵妃到底是怎么让皇上信任至此。
不,应该说皇上为何会对皇贵妃有不一般的信任。
她环顾那些如鬼魅一般的宫人,突然就明白了答案。
对于皇上这类人来说,没有比自己更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她是在给皇上的傀儡使绊子?
然后,和皇上的傀儡斗法?
平妃情绪激动地咳了两声,看向窗外。
罢了,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从窗台洒向屋内的阳光,平妃略带满意地笑了笑。
今天的阳光正好!
康熙三十年,平妃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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