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广场地下实验室内，霓虹灯闪烁不定，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药剂混杂的腥味
苏晓蹲下查看一具扭曲的实验体，那是一个半龙半人的生物，身上残留着被锁链束缚的痕迹，眼睛却早已空洞
程昭忍不住后退一步，声音发颤：
“这些……都是人？”
苏晓咬着牙点头，脸色惨白：
“是‘失败品’……或者说，被当作废弃物处理的生命”
他看见墙上挂着一块残破的屏幕，循环播放着试验编号和注射记录，某一帧赫然显示着“龙血渗透成功率：3.5%”
程昭呼吸急促，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只断裂龙爪：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新世界？”
就在这时，一只实验体微微蠕动，嘴中发出类似哭泣的呢喃
苏晓猛地后退，颤声道：
“这些‘人’，还活着……”
两人眼中写满了惊恐，却又不得不继续往前探索
因为他们已经明白，如果不阻止这一切，整个世界都将被“龙化诅咒”所吞噬
就在苏晓蹲下采集一块尚未冷却的龙血晶体样本时，背后传来一阵细碎却扭曲的响动，像是某种骨节在错误角度摩擦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灯光在摇晃，一道模糊的身影从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程昭立刻抬起枪，额头冒汗：“那不是实验体……它在观察我们”
就在这紧张的空隙里，头顶一块碎裂的LEd屏幕依然在不断播放公司早期发布的视频，语音已经扭曲变调，但依旧勉强可以听清：
“……黑鸢医药与全球三大生物科技联合体正式达成战略合作……人类与龙族的和平共存协议即将生效……”
画面闪烁，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科学家模糊身影出现，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冷漠：
“……但所有协议的最终执行权，仍归于‘黑鸢’。因为唯有我们，才知晓「龙之诅咒」的真正含义……”
然后画面啪的一声短暂失效，接着跳转至龙族幼体被强制注射、实验体挣扎尖叫的片段
程昭咬着牙，低声骂道：“协议？不过是控制与压迫的另一种形式罢了”
苏晓的手有些发抖，但她依旧稳稳收起样本
“走吧”
她压低声音
“再晚一点，我们就不只是旁观者了”
他们不知道，那道观察他们的“影子”，其实正是实验中第一批保持理智的龙化人类之一——也是黑鸢真正想隐藏的“失败证明”
寒风从断裂的楼宇间灌入，铁皮呼啸作响，像是在为这个破碎世界哀鸣
罗杰的龙翼轻轻扇动，带起一阵热浪，他蹲伏在塌陷的地铁站入口旁，鳞片在废墟中微微反光
“你们总算来了”
苏晓一边递上手中的芯片存储装置，一边喘着气：“这里面是我们能采集到的全部数据，包括他们在地下做的那些实验记录……还有，那些‘人造龙’的代号”
程昭脸色苍白，低声说：“他们在用人类自己做实验……制造‘理想的龙人’，像是把人类当成试管和容器……你知道吗，罗杰？他们根本不是要治病”
罗杰看着芯片，沉默了数秒
他那双琥珀色的竖瞳慢慢眯起，语气中透着些许疲惫：“我曾经以为我们是在为人类寻找进化的下一步——把衰老、死亡和疾病埋进过去。可我们做的，只是换了个方式毁灭文明”
“你以前，是黑鸢的科研人员，对吧？”
苏晓望向他
“对，”
罗杰点头，目光转向远方模糊的天际
“我在艾尔维娅手下工作，直到有一天我亲眼看到一个实验体在变异中哭着喊‘妈妈’。那不是进化，是诅咒。那天我决定逃离这里”
程昭小声问道：“可是……媒体上从来没提过龙族的起源，甚至都没人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因为我们不是‘来的’。”
罗杰低声咆哮了一句，声音中混杂着压抑的愤怒
“我们是你们造出来的，是你们人类想要控制神的结果。艾丽西亚……她用一套名为‘创世者’的基因链，将神话变成了现实”
他转过头，爪子指向空中在断断续续播放的残破LEd屏：“你们以为协议早已达成？合作？共存？那只是他们播给幸存者的谎言——真正的协议，只有他们那‘十二人议会’才知情”
苏晓紧紧握住手中的采样管：“我们必须把这些真相带出去”
“你们要做的，不只是逃出去”
罗杰低声说
“你们要告诉人类，是他们自己创造了这把利剑。而现在——这把剑，已经架在人类的喉咙上了”
【远方传来金属坍塌的巨响，黑鸢公司战斗单位已开始清理异常。撤离时间有限】
苏晓咬紧牙关，看向昏黄天边
“那我们就把真相，亲手送回世界”
【静默广场·通风井后的实验观察室】
冷光洒落在斑驳的混凝土墙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水味与金属灼烧后的焦味
程昭低头看着脚边的灰烬和断裂的记录本，苏晓则靠近墙角，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随机破坏”
他低声说
墙壁上，那只淡蓝色的幼龙正蜷缩着身体，它的爪子轻柔而执拗，一笔一划，在冰冷的墙面上刻下一幅颤抖而哀伤的画
那是两个成人模样的人类，一男一女，面容模糊却姿态温和，他们牵着一个有着稚嫩脸庞、背后长出半透明翅膀的孩子
孩子正在笑，似乎在试图飞起，翅膀却微微颤抖
程昭倒吸一口气，而在这幅画旁边，幼龙又以颤抖的笔触画下了另一幕：
两个半龙化的孩童相拥而泣，身上遍布实验伤痕和鳞甲裂缝，仿佛在彼此身上寻找仅存的人类温度
而最后——墙角最底处，龙爪刻下的线条已经深深嵌入水泥，那是一头巨龙蹲伏在废墟之中，孤独、沉默
它庞大的身体在焦黑的建筑废墟边守望，而那焦黑的残垣中，是一栋倒塌的房屋，还有半截破碎的儿童秋千
巨龙的眼睛被勾勒得特别深刻：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高高的眼眶中流下，砸落在瓦砾间
苏晓喉咙发紧，轻声说：“它……是在告诉我们，它记得那场灾难，它还记得它的家人”
程昭蹲下，幼龙并没有躲避，反而靠近了他，发出低低的呜咽
那声音像是婴儿梦中未醒的哭泣，也像是远古种族残存的记忆
苏晓望着那幅画，忽然想起艾尔维娅笔记中那句——
“也许所谓‘治愈’，不过是让短暂的人类躯体，得以承受永恒种族记忆的慈悲”
他们终于明白：这些怪物并不只是失控的武器，有些龙，仍在哭泣
仍在，寻找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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