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鲁河,战国时期称之为鸿沟,唐宋时期叫蔡河,元时贾鲁治河有功,民间尊称贾鲁河。
发源自密县圣水峪,一路向北,有索水、京水、郑水等支流汇入,流到郑州北,转而向东。
贾鲁河上游山谷水流汇聚,水势大涨,圃田一带,自古为大泽,地势低洼。鲜有百姓群居。
此时东方欲晓,秋雨越下越大。
郑州知州鲁世任,身穿便装,手持油伞,在城外贾鲁河边视察。
“可有决口?”
“堂尊,尚没发现,我等填装麻袋,对低洼易涝河段进行加固。”跑来的河工,双腿沾满泥水。
此时有衙役骑马跑来:“大人!果然如大人所料,周怀民给我写了布告,让我去龙湖镇保民货运行仓库拿了五百个麻袋还有十几把铁锹。幸不辱命。”
“好!这趟差事办的好。”鲁世任称赞。
“我在杨家庄听闻,伊河有大决口,他们都忙着赶往偃师高岗镇去了!”
“什么!高岗镇!”鲁世任大惊,自己堂弟可是正在高岗镇视察自家产业,无情最是水火,他们岂不是性命不保?
可当下他不宜离开治州,万一有突发决堤等事,自己一州之尊不在,必定给人把柄,遭到弹劾。
于是悄声嘱咐家里亲随,前往偃师打探消息并请农会协助救寻。
贾鲁河绕郑州城北经圃田泽再向南,一路经中牟县、尉氏县。
尉氏、祥符地界,流经朱仙镇,镇上商贾,靠着贾鲁河的,在垫高自家铺面及仓房,免得水淹漫灌。
河边有两拨人在忙活,一个是农会三营营长康廷光率着社兵拿铁锹修缮加高河堤低洼处,一个是尉氏知县陈正邦,率着民壮在填装麻袋,也在加固河堤。
两边人仇目相对。
陈正邦率民壮前些天早和这些社兵对峙过,虽说迫于城内乡绅压力,释放了欠税的村民,但陈正邦竟敢朝社兵放箭伤人!
陈正邦浑身泥泞,在旁鼓动民壮:“速速装填!佑我县免受水涝,今日若超过对岸农会进展,每人各发米一斗!”
百十名民壮得令,干劲十足。
朱仙镇上有一客栈,名曰运粮客栈。
“好!这段杨家将我听过不少先生说唱,叶先生你说的才是最够味。”一阔耳富商重重砸下酒杯,掏出十几枚铜钱压在桌角。
“上次我们来朱仙镇,就在丁字路口柳树下听过一回,这次让我们赶上了。”一桌上有两个少年,欢喜瞧看,北方地界,着实与南方不同,就连这说唱人,和豫中梆子,也是家国情怀,英雄忠义。
叶宝升说唱了半天,也累了,放下二弦,喝了茶润润嗓子,拱手作揖道:“多谢各位,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祝各位财源广进!”说完开始每个桌子收赏钱。
他捡起阔耳富商的十几枚铜钱,暗暗叹气,这崇祯通宝,粗糙劣质,越来越贱,现在连菜贩子都不乐意收,更不要说兑银子了。
看到两位少年,他眼睛一亮,又看到少年身旁坐着一位年有四十的中年人,留有山羊胡,头戴攒尖小帽。
“两位公子,真是有缘。”他讨笑道,见少年有长辈在侧,也不说上次重赏之事。
中年人掏出几钱碎银,压在桌角。
叶宝升唱了几句吉祥话,欢喜收起来。
“先生,和你打听一事,上次来我等遇反贼与左总兵在此交战,便去开封躲了一阵,看了《民报》,得以窥见反贼农会之一角,难怪本地棉花、羊毛难寻,都被农会各厂收走,我看了咱们本地的布,竟然密如松江,价却更为低廉,都说河南如今兵祸连连,天旱蝗灾,实在难以想象此地能出产如此好货,我想请教本地织布工艺,可有什么人引荐?”
叶宝升听了,和一旁伏案聆听的掌柜笑道:“他这是问对人了。”
掌柜插话道:“客官,你出门右转,步行两里,再左转,找到豫中招商局,农会自会有人引荐。”
中年人感激中有些惶恐:“没个中人引荐,我独自去,反贼不会绑架我等?开封那边人人都传反贼在这里霸占人家妻女,洗劫富商良绅。”
叶宝升边致谢各桌,指着窗外的运粮码头道:“传言倒是真的,事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你可曾见过大雨天在忙着为我们排水,加固修缮堤坝的官兵?”
众人顺着叶先生的手指,向外看去,来往的社兵个个扛着麻袋,奔跑在石板大街上,对沿河低洼处进行加固。
叶宝升叹道:“我游走各州府,走街串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也算是见多识广。我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兵,这样的军队。”
此时远处河边有社兵惊呼:“队长!河里有女尸!”
队长在附近招呼:“这里有女尸,附近商贾速速来辨!”
各店顾客、掌柜、雨天吃闲酒的一听,全都冒雨跑出来。
“这不就是八宝楼的闻香?不是说赎身了么,为何死在这里?”
第四营营长康廷光、宣教官李灼华收到消息,赶往河边,向周围的商贾打听。
运粮客栈掌柜道:“李宣教,这是八宝楼的妓女叫闻香的,长的也一般,一直不得势,附近帮闲多与之交好,和本地帮会二当家有一腿,帮会已被咱社兵剿灭,最近听说她要赎身辞了八宝楼,不知为何就死了呢?”
李灼华听闻恼怒,与康廷光俩人商议一番。
“第三、第四队,随我围住八宝楼!”
农会豫中保民大营。
张国栋听了康、李奏报,询问哨兵:“可是八宝楼刁难,故意不放人?”
“张抚治,是那老鸨坐地起价,又涨了价,妓女闻香悲愤,便投河自尽。”
张国栋看向营中的女子突击队队长韩世贞:“韩队长,康、李两人处理未必妥当,我写布告给三营,你速去八宝楼,依据我农会人权处置。”
“报!张抚治,有姑苏布商求见!手持有招商局布告。”
“请进。”
见一中年人,身边有两位少年,还有一名亲随,看样子像是得力掌柜,四人进了帐。
中年人心扑通扑通跳,见当门几个方桌拼成的条形会议桌,正中坐的这人,国字脸,穿着质朴,眉目中却有威仪。
拱手作揖:“拜见张抚治,我乃姑苏布商吴江河,此是我家掌柜,及两个犬子。”
“请坐,所为何事?”
吴江河把自己想拜访纺织厂,参访学习之事详细讲了,张国栋笑道:“此事容易,你且放宽心,我周会长最是喜你这般商贾,我给你写一封信,你持信到巩县杨家庄即可。”
吴江河临来时,设想的众多恶况一概没有,就没想到竟如此简单,一文钱没打点,茶也没喝一杯,竟拿到这豫中大员的介绍信。
四人租了马车,顺着尚在修筑中的保民大道径直往西而去。
“父亲!看这大路!”
此段保民大道已完全修筑完毕,路面宽敞,煤渣混着黄泥、石灰压实,不沾泥泞,两侧栽种柳树。
此时秋雨已停,几人停靠在尉氏县三羊镇服务站。
“诸位,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服务站老叟边倒茶边打招呼。
“我们江南来的,老人家,你们这路修的真是好。就是占了不少地。”
老叟道:“可不是,为了铺路,征收了不少地,此镇上的王家不肯相让,被农会灭了全家。”
少年在旁吐舌惊讶,刚刚看到的张抚治,怎么也不像凶神恶煞,屠人满门的人。
吴江河抿了一口热茶,又问:“老人家,反贼筑路有多大的收益?竟非要灭人满门。”
“收益?呵呵。”老叟指着大道,“此路耗费人力物料,却并不像船马,来回过往不收一文钱。”
吴江河和掌柜互视,捐路捐桥听说过,这又不赚钱,又要动刀枪抢地修路,这行事作风实在让人难以揣摩。
“我不信,世人做事总要有好处,修路对农会一定是有好处。”
老叟哈哈大笑:“对农会的好处我没看出来,但我一个孤寡户,在这里照看,是有工钱领的,算是对我有好处吧。”
将至新郑县,保民大道旁有路牌。
“好客新郑欢迎你”
“买大枣,到板桥”
吴江河和亲随掌柜看了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你们打听一下,这板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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