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转头，就看见陆萱期待的小眼神，小小的身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
沈娇娇心中一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她指灵活地在钱袋里翻动，数出五文钱，轻轻放在陆萱的手心里：“这是萱儿的，拿去买些糖块甜甜嘴。”
村里时常会有货郎来，小孩子拿一文钱就可以换一小块糖。这五文钱，足够陆萱买上一把糖，好好地解解馋了。
陆萱看着手里的铜钱，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高高翘起，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脆生生地说道。
“谢谢嫂嫂。”
“娘，你看，这是嫂嫂给我的工钱！”陆萱跑到陆母跟前，把手中的铜钱高高举起。
陆母满脸笑意，“哎呦，我们家萱儿真能干，以后要多帮你大嫂干活哦。”
陆萱小胸脯一挺，认真地点点头，“等我长大了，干的活多了就可以跟二哥拿一样的工钱了，不，是比二哥还多。”
这童言童语一出，惹得大家哄笑。
沈娇娇笑得前俯后仰，腰都直不起来，只能用手撑着膝盖。她边笑边抬手，指尖轻轻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不经意间，她余光扫到了坐在一旁的陆谨言。
此刻，他嘴角噙着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眼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恰似春日里最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沈娇娇的心尖，竟让她一时晃了眼，脑海中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愣了好几秒，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脸上微微泛起红晕，赶忙轻咳一声，试图掩盖这份慌乱，努力让自己的神色恢复自然。
随后，她伸手拿起钱袋，手指灵活地在里面翻动，认真地数出五十文钱，将钱递到陆谨言面前：“今天相公也是出力了的，也不好厚此薄彼，这是你的工钱。”
陆谨言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的铜钱，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沈娇娇会给自己工钱。
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他赶忙起身，双手抱拳，对着沈娇娇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调侃：“那就多谢娘子了，谨言日后定会好好干活，不负这工钱。”
沈娇娇不自然地移开眼睛，目光飘忽，不敢再与陆谨言对视，仓促地说道：“好了好了，工钱都给大家发了，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脚步匆匆地转身走向房间，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回到房间，沈娇娇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暗暗责怪自己的失态。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开始整理床铺，试图用忙碌来驱散心中那莫名的情愫。
待陆谨言回来后，沈娇娇的心情已经恢复如初，不见刚才的慌乱。
沈娇娇倚在床上，身上搭着一条薄被，看着陆谨言从柜子里拿出被褥，他的动作娴熟，不慌不忙，将被褥平整地铺在床边的地上。
沈娇娇犹豫了片刻，眼神闪烁，似乎在做着什么决定，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何时回书院啊？”
陆谨言将被褥铺好，顺势坐在上面，抬眸看向沈娇娇，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难道娘子已经开始嫌弃我了吗？”
说完，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娇娇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本平静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海中疯狂思索着应对之词，可思绪却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明明书里的陆首辅是古板迂腐、不讲情面的人，但她面前的陆谨言，不仅会开玩笑，还总是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实在与书中形象大相径庭 。
陆谨言见她不说话，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随后正色道：“后日一早就回书院，明日还是我替你去摆摊吧，你趁此机会好好歇歇。”
不是陆谨言不心疼陆母他们，而是陆母舍不得每日入账的银钱，她觉得休息一天，就会损失一天的收入，那样她可是会心疼死的。
陆谨言提出明日替沈娇娇去摆摊，沈娇娇嘴角轻扬，柔声回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映亮了屋内的一方天地，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谨言身上，像被磁石吸引。
烛火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身姿虽挺拔如松，却显得清瘦，宽宽的袖口随风轻晃，里面的手腕细得让人心疼。
沈娇娇暗自思忖，要是他能胖一点，定是更有精气神，也更好看。
沈娇娇皱着眉，问道，“你在书院吃不饱吗？”
陆谨言动作猛地一滞，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线温和：“吃得饱的，书院饭堂的饭菜虽不算丰盛，但也足够果腹。”
话说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沈娇娇的心思，又赶忙补充道：“许是读书费神，每日思索课业、与同窗辩经论道，消耗便大些。”
沈娇娇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眸，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足够果腹，那就说明书院的饭菜只是能吃，至于荤腥什么的怕是不常见了，那味道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又道，“家里有钱，不必在吃食上缩减。你把身体养好了，日后科举之路才顺畅。”
陆谨言看着眼前的沈娇娇，他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暖流在胸腔里翻涌。
认真回道：“娘子放心。”
沈娇娇抬眼看向窗外，月色已经愈发深沉，说道：“天色不早了，快些睡下吧，明日你还要早起去摆摊，可别误了时辰。”
陆谨言应了一声。
沈娇娇吹灭了蜡烛，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纸，洒下几缕银白的光，为屋内的一切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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