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如锥，直逼心口。颜洛汐横握半截石刺，掌心一震，将残存灵力尽数压入地缝。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再次推送出“三短一长”的节律——虚影胸口的符文猛地一颤，黑光偏移寸许，擦着她的肩头轰然炸开。
碎石飞溅，热浪扑面。她借势翻滚，右臂重重撞在岩壁上，骨头像是裂了条缝。她没管疼痛，只用左手迅速将小灵推至巨石凹处，扯下外袍一角塞进孩子颈侧，防止他滑落。她的呼吸粗重，舌尖还残留着药囊爆开后的灼辣，四肢因强行激发潜能而微微发抖。
虚影悬浮不动，双臂微张，紫雾仍在缓缓旋转，但节奏已乱。它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符文明灭不定，仿佛有东西在体内断裂。
颜洛汐盯着那点闪烁的光，手指抠进地面裂缝。她知道，陈游侠已经动手了。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崩塌声，像是山体内部被凿穿。紧接着，整座溶洞开始剧烈震颤，顶部砂石簌簌落下，砸在岩台上发出清脆的响。虚影猛然抬头，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哀鸣，身形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就是现在。
她咬牙撑起身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金纹匕首。刀身细窄，通体刻满密文，是系统早前具现的最后一件攻击性物品，一直藏在袖中备用。她没有半分迟疑，提气跃起，朝着虚影胸口猛扑而去。
匕首刺入符文中心的刹那，一道脆响炸开。符文如琉璃般碎裂，紫雾瞬间内缩，像退潮般被抽离躯体。虚影发出最后一声低吼，身体开始透明化，边缘处浮现细密裂痕，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一团幽蓝光芒从它胸口飘出，呈不规则三角形，表面流转着水波般的纹路。颜洛汐伸手一抓，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晶体，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便顺着经脉冲上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刺她的五脏。
她闷哼一声，却死死攥住碎片，另一手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玉匣。匣盖早已打开，内衬铺着一层灰白色绒布，上面刻着与系统印记相似的符线。她将碎片塞进去的瞬间，光芒骤然收敛，体内那股刺痛也随之消散。
虚影彻底溃散，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地下的震动也终于停歇，只剩下顶部偶尔掉落的碎石声，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
颜洛汐单膝跪地，喘得厉害。药效正在快速退去，四肢百骸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抬手都变得艰难。她低头看了眼玉匣，确认盖子合紧后，才勉强站起身，踉跄走向巨石凹处。
小灵还在昏迷，脸颊滚烫，呼吸急促。她将玉匣贴身收好，俯身抱起孩子，转身朝出口方向走去。
通道已被落石堵了大半，只能弯腰穿过。她一手护着小灵的头，一手撑着岩壁，一步步挪动。每走几步就得停下来喘息，额角冷汗直流。
就在她即将穿出最后一段狭窄通道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陈游侠从烟尘中走出，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口，血顺着指尖滴落。他脸色苍白，走路一瘸一拐，但眼神依旧清醒。
“主柱毁了。”他声音沙哑，“阵眼塌了半边，地脉断流，不会再有后续供能。”
颜洛汐点点头，没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任务已完成。
他们一同退出核心区，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岩台。这里位于海岛深处，背靠峭壁，前方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海面。天色阴沉，云层压得很低，风卷着湿气扑在脸上。
陈游侠靠着岩壁坐下，撕下衣摆包扎手臂伤口。颜洛汐则将小灵轻轻放在干燥的石面上，解开他的外衣检查体温。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嘴唇干裂，手指无意识地抓着她的袖口。
她摸了摸怀中的玉匣，确认碎片安稳。系统仍处于休眠状态，没有任何回应。玉佩贴在胸口，温凉如常，再没有金光泛起。
“接下来怎么办？”陈游侠低声问。
“等。”她说，“等小灵醒来，等系统恢复，等风向转南。”
陈游侠点头，闭上眼休息。他的刀横放在腿边，刃口崩了几个小缺口。
颜洛汐坐在孩子身旁，一只手始终搭在他腕上，感受着微弱的脉搏。她的视线落在远处海平线上，那里乌云翻涌，隐约可见一道极淡的虹光掠过水面。
忽然，小灵的手指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她立刻低头，看见孩子眼皮轻颤，似乎正试图睁开。
“娘……”他喃喃了一声，声音极轻。
“我在。”她握住他的手。
小灵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可话未出口，整个人又陷入更深的昏睡。只是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
陈游侠睁开眼，看了母子一眼，低声道：“他是在抵抗什么吗？”
颜洛汐没有回答。她只觉胸口一阵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挤压心肺。她伸手按了按肋骨右侧，那里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旧伤复发。
她缓缓抬起右手，发现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色。这不是中毒的征兆，而是灵力透支后的身体反应。她收回手，默默将袖子拉下遮住。
风更大了，吹得岩台上的碎草打旋。远处海面掀起一波白浪，拍在礁石上炸成水雾。
颜洛汐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但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陈游侠忽然坐直身子，望向溶洞方向。
“有人出来了。”他说。
颜洛汐睁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溶洞残破的入口处，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那人穿着灰袍，身形佝偻，手中拄着一根断裂的木杖。脸上有焦痕，右眼闭合，左眼浑浊。
他站在洞口，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慢慢抬起手，指向东南方一片枯林。
颜洛汐皱眉，正要开口，那人却突然倒下，脸朝下栽在碎石堆里，再没动弹。
“死了？”陈游侠警惕地握紧刀柄。
“不是。”她说，“他在传递信息。”
她扶着石壁站起来，一步步朝那人走去。每走一步，脚底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没有停下。
直到她蹲下身，翻过那人的脸。对方嘴唇微张，嘴里含着一块黑色石片。她取出来一看，石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第四块已归位，余三未现。”
她盯着那行字，心跳忽然加快。
就在这时，怀中的玉匣轻轻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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