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诗经之一五三
《诗经·曹风·下泉》：哀世之殇，盼治之音
《诗经·曹风·下泉》全文如下：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忾我寤叹，念彼周京。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忾我寤叹，念彼京周。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劳之。
译文
寒冷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丛生的稂草。醒来后我不禁叹息，心中思念着昔日的西周京城。
寒冷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丛生的艾蒿。醒来后我不禁长叹，心中思念着往昔的周朝京城。
寒冷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丛生的蓍草。醒来后我惆怅地叹息，心中思念着曾经的周朝都城。
那茁壮生长的黍苗啊，是因为有阴雨的滋润灌溉。四方的诸侯国若能有贤明的君王，就像当年郇伯辛勤操劳治国一样。
一、首章：寒泉恶草，寄寓乱世忧思
开篇“冽彼下泉，浸彼苞稂”，诗人为我们勾勒出一幅极为阴冷、衰败的画面：地下，寒冽刺骨的泉水涌动而出，无情地浸泡着丛生的稂草。“冽”字，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出泉水的寒冷；“浸”字则以动态的笔触，生动呈现了泉水对稂草的侵蚀与淹没。在古代，稂草被视作恶草，其丛生蔓延，常被用来隐喻社会的混乱与衰败。目睹此景，诗人“忾我寤叹，念彼周京”。从睡梦中惊醒后，诗人久久难以平复内心的忧愁，只能发出沉重的叹息。“忾”字饱含着无尽的哀伤与愤懑，“寤叹”则进一步凸显诗人因忧愁而夜不能寐的痛苦状态。周京，作为曾经周朝的政治与文化中心，象征着繁荣昌盛、秩序井然的盛世。此时，诗人对周京的深切怀念，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直指当下社会的黑暗与混乱，淋漓尽致地表达出诗人对现实的不满与深深的忧虑。
二、次章：萧草浸泉，深化黍离之悲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此句在首章的基础上，延续了衰败的景象。同样是寒冽的下泉水，此刻浸泡的是丛生的萧草。在古代，萧草常用于祭祀仪式，承载着人们对祖先的敬意与对神灵的祈愿。而如今，萧草被寒泉浸泡，或许暗示着祭祀仪式的荒废，这无疑是社会秩序崩塌、道德沦丧的重要体现。诗人再次发出“忾我寤叹，念彼京周”的叹息，“京周”的再次提及，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情感的进一步升华。这种反复咏叹，如同重锤击鼓，不断强化诗人对周京的深切思念，同时也加深了对现实社会衰败景象的无奈与悲哀，使读者能够更为真切地感受到诗人内心深处的黍离之悲。
三、三章：蓍草遭浸，凸显命运迷茫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寒泉的肆虐仍在继续，这次被浸泡的是苞蓍。在古代，蓍草常用于占卜，人们通过蓍草的排列组合来预测吉凶祸福，探寻未来的命运走向。而此刻，苞蓍被寒泉浸泡，仿佛预示着国家命运的迷茫与不可预测。面对这一景象，诗人“忾我寤叹，念彼京师”，又一次发出沉重的叹息。通过前三章的反复咏叹，诗人对往昔盛世的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汹涌，对当前社会混乱局势的痛心疾首也愈发强烈。这种层层递进的情感表达，让读者深切体会到诗人内心的痛苦与无奈，如同置身于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
四、末章：黍苗芃芃，抒发治世期盼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与前三章的阴冷衰败形成鲜明对比，诗人在此描绘出一幅充满生机与活力的画面：黍苗茁壮成长，叶片翠绿，生机勃勃，这一切都得益于雨水的滋润。这生机勃勃的景象，象征着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未来。“四国有王，郇伯劳之”，诗人进一步阐述，四方诸侯之所以能够安居乐业，天下之所以能够繁荣稳定，是因为有贤明的天子和像郇伯这样辛勤辅佐的贤臣。这里的“王”代表着贤明的君主，“郇伯”则是贤臣的典范，他们共同创造了国家的繁荣昌盛。此句表达了诗人对贤君良臣治理国家的强烈渴望，希望能有像郇伯这样的人挺身而出，拯救当前混乱的局面，恢复国家的昌盛。这不仅点明了诗歌期盼贤能之人拯救乱世的主题，更给全诗笼罩的阴霾中，注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诗经·曹风·下泉》通过前三章衰败景象与末章繁荣景象的鲜明对比，以及反复咏叹的艺术手法，深刻地表达了诗人对社会衰败的忧虑、对往昔盛世的怀念以及对贤君良臣治理国家的强烈渴望。这首诗宛如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人民的疾苦，同时也体现了诗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具有极高的文学价值和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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