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墙上铺开,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四个人的脚步踩在同一片亮里,没有回声。
苏曼曼的黑丝袜突然一紧,像是被谁从里面拽了一下。她膝盖微弯,没停步,但呼吸变了节奏。
花自谦察觉到她落后了半步,侧头看她一眼。她的脸色没变,可眼底有点发暗,像夜里熬得太久的人。
“别信。”他说,“也别躲。”
这句话和刚才一样,但他语气更沉。他知道那不是提醒,是锚。
苏曼曼点头,手指掐进掌心。疼让她清醒。她看见自己又坐在那间老屋子里,灯是红的,针在指尖打滑,血滴在布上,开出一朵小花。窗外哭声还在,她妈站在门口,背对着她,不说一句话。
那是她第一次绣完婚服的晚上。
也是她外婆死的那天。
幻影就在这时候来了。
它不是从前面冒出来的,而是从他们自己的影子里站起身。四个影子,各自走出一步,脸模糊,动作却熟悉。花自谦的影子披着铠甲,手里提刀,脚下躺着穿素裙的女人。青鸾的影子抱着断笛,跪在雪地里烧纸钱。少女的影子双手插进地面,黑丝缠住全身,像被什么东西往上拖。
而苏曼曼的影子,穿着嫁衣,脸上盖着红巾,站在火堆前,抬手点了自己的眉心。
花自谦猛地闭眼。
再睁眼时,他已经在那个城楼上了。明朝的夜,风带血腥味,他站在废墟中央,脚边是成堆的尸体,全是织娘。她们的手还保持着握针的姿势。远处有人念咒,天雷劈下,他抬头,看见自己背上长出黑羽,一根根断裂。
这是他第一世的结局。
他没动,也没出手。他知道这不是敌人,是他心里一直没放下的东西。
“我杀过人。”他低声说,“我也护不住人。可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往前走。”
话落,铠甲碎了一地,影子退回到他的脚下。
他转头看苏曼曼。
她正盯着自己的影子。那具穿嫁衣的身体缓缓抬头,红巾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只眼睛。那只眼里没有瞳孔,只有一根红线,从眼角一直连到嘴角。
苏曼曼喉咙发干。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教她绣并蒂莲时说的话:“一线穿生死,双针定轮回。你绣的不是布,是命。”
她慢慢抬起手,指尖渗出血珠。她没去擦,而是顺着黑丝袜外侧轻轻一抹。金线一闪,像被点燃的引信。
她对那影子说:“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没绣完的那一针。”
影子不动。
但她感觉腿上的束缚松了一点。
青鸾这时忽然抬手,把玉笛贴在胸口。她没吹,只是用掌心压着笛身。她的耳朵一直在抖,像是听到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她的影子在墙上扭动,仿佛想挣脱她,可她站着没动。
少女始终落在最后。她双手悬空,离地三寸,像在摸一条看不见的线。她发现这通道的地不是石头,也不是土,而是某种凝固的光。她试着用黑丝探进去,结果丝线直接消失了。
她皱眉。
这里不对劲。
不是空间的问题,是时间的问题。她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段被剪掉的记忆里,每一步都踩在不该存在的节点上。
“别看后面。”花自谦突然说。
少女收回手,抬头。
前面的幻影开始变化了。它们不再只是站着,而是转身,朝通道深处走。步伐一致,像是在等他们跟。
苏曼曼深吸一口气,迈步。
这一次她走得稳。她不再去看那嫁衣影子的脸,而是盯着它的背影。她知道那不是她过去,是她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她以为自己是在做衣服,其实她一直在缝命。
花自谦走在最前,袖子里的蜀锦随时能甩出来。但他没动。他知道这时候不能用外力,一旦动手,就是承认自己怕了。
他想起直播时有个网友问他:“花老师,你说罗袜是战甲,那要是破了怎么办?”
他当时笑着说:“补啊,还能怎么办?人活着不就是在不停补破洞吗?”
现在他也一样。心有破洞,那就一针一线补回去。
青鸾忽然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点血。她立刻用手背擦掉,继续走。她的影子还在动,但她已经学会不去理它。她只听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压过耳里的杂音。
少女走在最后,忽然停下。
她看到地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痕,不长,只有半尺,颜色比周围浅。她蹲下,伸手碰了一下。
冷的。
不是温度的冷,是那种让人心里发空的冷。她以前在阴桃花局的试衣间见过这种痕迹,那是有人用执念刻下的记号,能困魂三天。
她抬头看前面三人。
他们没察觉。
她没喊,只是从手腕绕下一截黑丝,轻轻搭在裂痕上。丝线颤了一下,然后缩回来,像被烫到。
她眯眼。
这通道不只是考验,它在记录他们的弱点。每一处幻影留下的痕迹,都会变成下一个关卡的武器。
她站起来,快走两步跟上队伍。
花自谦这时忽然抬手,拦住大家。
前面的光影变了。原本均匀的光开始波动,像水面上的倒影被风吹皱。空气变得粘稠,走起来像是在泥里拖脚。
“准备。”他说。
没人问准备什么。他们都明白。
幻影回来了,这次不止一个。
它们从四面八方的墙里走出来,全是他们的样子,穿着不同的衣服,做着不同的事。花自谦的幻影在拍卖会上砸了汝窑杯,说“这破碗不值八千万”;苏曼曼的幻影在设计台上烧了自己的稿子,说“我不配当设计师”;青鸾的幻影把玉笛扔进河里,说“我再也不想听见那些声音”;少女的幻影跪在地上,把自己的手砍下来,说“这样就不用再感知了”。
这些都不是假的。
这些都是他们真想过、真做过、或者差点做过的事。
苏曼曼的腿又是一紧。这次金线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她咬牙,没停。
花自谦看着那些幻影,忽然笑了。
“你们说得都对。”他说,“我确实砸过杯子,也说过胡话。可我现在还站在这儿,说明我还没认输。”
他往前走一步。
幻影们没攻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在问:那你撑得了多久?
苏曼曼这时忽然开口:“我妈教我绣第一朵并蒂莲的时候,说这花只能开一次。活的人把它绣出来,死的人就能看见路。”
她顿了顿,“我现在不知道我在给谁绣路。但我知道,只要我还走着,这条路就没断。”
她说完,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笔。指尖血滴落,在光里划出一道红线,像针脚。
幻影们晃了一下。
青鸾这时也抬起了头。她把玉笛横在唇边,没吹曲子,只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一口气在空中凝成霜,瞬间碎裂,发出细微的响。
她的影子终于安静了。
少女站在最后,忽然抬起右手,在面前划了一道竖线。黑丝从她指尖射出,穿过光影,钉进对面墙上。丝线绷直,微微震颤,像琴弦被人拨了一下。
她低声说:“我记下了。”
前面的光影剧烈波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
通道还是那么长,光还是那么亮。
四个人继续往前走。
他们的影子依旧交叠在墙上,但这一次,影子们的动作开始同步。不再是各自为阵,而是像一个人那样,一起抬脚,一起落步。
花自谦走在最前,右手还插在袖子里,握着那段蜀锦。
苏曼曼紧跟在他身后,黑丝袜上的金线不再发烫,而是泛着淡淡的光,像夜里不会熄的灯。
青鸾走在右边,嘴角还有血迹,但她挺直了背。
少女走在最后,左手垂着,右手食指还在微微颤抖,像是刚完成一次精密的操作。
通道没有尽头。
但他们没有停下。
花自谦忽然说:“下次直播,我说罗袜是战甲,你们可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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