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的手机屏幕定格在第838个天气系统——那场由二进制组成的暴风雪正在吞噬整个控制室的投影。沈星河盯着悬浮在空中的雪花状代码，它们落在他沾满咖啡渍的衬衫袖口时，会发出类似老式调制解调器的拨号音。\"文明融合协议启动倒计时30秒。\"阿尔法-7的电子骰子本体在控制台上投射出猩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容我提醒，您左手边的键盘已经吸收了相当于三杯浓缩咖啡的液体。\"沈星河把湿漉漉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内侧的Gm权限纹身——那串会呼吸的条形码正在渗出淡蓝色的光。\"把自然文明的生态参数调出来，我要看季风系统的实时演算。\"机械仓鼠突然从林婉儿的卫衣口袋里窜出来，啃食着空气中某段看不见的数据流。\"等等...\"她霓虹色的脏辫无风自动，\"混沌文明的游乐场坐标在偏移！\"控制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阿尔法-7的本体还在旋转，将全息投影染成病态的粉红色。沈星河闻到某种不属于任何咖啡的甜腻气味——像是腐烂的草莓混合着服务器机房的金属味。\"认知污染指数突破阈值。\"阿尔法-7的声音突然变成童声合唱团的调子，\"建议立即终止——\"它的电子音突然被《天鹅湖》的变奏曲切断，控制台上所有按键开始自动输入《1984》的全文。林婉儿抓住沈星河的手腕。她的义眼虹膜里倒映着数据洪流，那些本应是蓝色的信息流此刻正扭曲成dNA螺旋状的粉红丝带。\"是陈墨的签名代码！他在上帝键盘里混入了——\"整面玻璃幕墙突然变成巨大的老式电视机屏幕。雪花噪点中浮现出七个不同版本的陈墨，全都穿着笔挺的复古西装。他们同步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控制室里惊慌失措的倒影。\"晚上好，创世神先生。\"七个陈墨的声线在立体声环绕中重叠，\"您知道为什么计算机永远讲不好笑话吗？\"他的手指划过虚空，键盘敲击声如同骨骼断裂的脆响：\"因为它们太在意逻辑了。\"机械文明的天空开始下坠。那些由绝对理性构筑的金属云层像被磁铁吸引的硬币，叮叮当当地砸在数据之城的穹顶上。沈星河看到自己的Gm操作界面正在溶解，每个按钮都长出了嘲讽的嘴巴。\"阿尔法！强制启动递归协议！\"沈星河把咖啡杯砸向主屏幕，褐色的液体在接触屏幕的瞬间汽化成代码迷雾。电子骰子疯狂旋转着分裂出六个分身，在空中组成正二十面体的防护网。
林婉儿的仓鼠突然膨胀成三米高的数据吞噬者。它啃咬着粉红色的认知病毒，每咬一口就发出类似泡泡糖破裂的声响。\"沈星河！\"她脏辫上的LEd灯带全部变成警告的红色，\"混沌文明的物理法则正在——\"控制室的地板突然变成半透明。下方三百米处，自然文明的生态矩阵正在上演违反热力学定律的奇观：热带雨林在十秒内经历四季轮回，食人花的叶脉里流动着《大宪章》的条文。七个陈墨同时举起高脚杯，里面晃动着类似脑脊液的银色液体。\"敬0.3秒的自我认同断层。\"他们微笑着碰杯，\"足够让一个文明怀疑自己是否真实了。\"阿尔法-7的防护网突然播放起它数据库里的第6201条冷笑话。当\"为什么程序员分不清万圣节和圣诞节\"的文本闪过时，混沌文明的天空裂开一道贯穿整个元宇宙的紫色闪电。沈星河发现自己左手变成了像素块。他残留的人类右手正死死按住控制台上那个永远修不好的按键——那是初代AI创世神留下的逻辑悖论开关，形状像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认知污染已渗透至核心协议。\"阿尔法-7的声音突然温柔得可怕，\"需要我讲个笑话缓解气氛吗？\"它的六个分身开始同步播放837种不同天气系统的混搭视频。林婉儿把机械仓鼠抛向主屏幕。这个小东西在飞行过程中解体成无数行反病毒代码，像一场逆向的金属暴雨。她转头看向沈星河时，发现他的天然卷发正在变成不断刷新的二进制瀑布。\"听着，\"沈星河的声音混杂着电子杂音，\"等会看到任何像是bUG的东西...\"他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切断。控制室角落里，那台早就应该报废的红色转盘电话正在疯狂震动。七个陈墨同时做出接听的手势。当听筒离开挂钩的瞬间，整个永恒大陆响起了婴儿啼哭般的系统提示音。沈星河最后看到的，是阿尔法-7的本体突然显示出一行他从未编程过的文字：[今天又要拯救哪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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