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
唐嘉如芒在背,右手不着痕迹地往下拉了拉袖口,遮住腕内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烫伤水泡。
她抬起头,脸上已换上训练有素的标准微笑,目光平静地掠过门内两人。
“您好,客房服务。您点的意式海鲜套餐到了。”
语气自然得像是对着陌生人。
“嘉嘉姐?怎么是你?”宋俏俏睁大眼,满脸掩不住的惊讶。
唐嘉认出她。
时屿恩师的女儿。
她微微一笑,“我在这里工作。”
“可是你离婚,沈家没分你财产吗——”宋俏俏话音未落,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进来。”
一直沉默的时屿开了口,转身往客厅走去,留给唐嘉一个冷淡的背影。
唐嘉推着餐车进去。
套房外间沙发上,男女衣物随意交叠。
“屿哥,都是我爱吃的!”宋俏俏雀跃地坐下,揭开餐盖。
时屿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平板电脑,低头看屏幕,没有说话。
唐嘉将餐点一一摆好,微微欠身,“二位请慢用。”
宋俏俏捏起一只虾,看向时屿,声音发腻,“刚做的美甲,不想剥壳。”
时屿目光仍落在平板上,头也没抬,“你,过来。”
是叫唐嘉的。
她很有眼力见,转过身。
“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给她剥虾。”时屿语气平淡,“额外服务,有小费。”
宋俏俏脸色微僵,扯了扯他袖子。
时屿没动。
她又看向唐嘉,语气软了几分,“嘉嘉姐现在……应该挺需要钱的吧?屿哥也是好心。”
唐嘉轻轻吸了口气,微笑,“谢谢。”
她没有跟20%的高昂服务费过不去,戴上手套,动作利落地开始剥虾。
当初,亲戚帮她安排进VIp客房区服务,就因为这里的小费高。
家里破产,爸爸因经济问题被调查,妈妈生病住院,她缺钱。
气氛微妙。
时屿仍看着平板,偶尔抿一口咖啡。
“嘉嘉姐手真巧。”宋俏俏吃着虾肉,随口说。
时屿终于抬起眼,目光落在那双手上……不再是从前纤细白皙的模样。
他又垂下了眼皮,长指在屏幕上敲了敲。
刀尖不小心划破腕上烫伤的水泡,唐嘉指尖一颤,刀具在白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时屿拧眉,抬眸间,目光在她手腕处一顿,面色阴沉下来。
唐嘉面上不动声色,只用餐巾悄悄按住,继续做事,直到一盘子的小青龙全部剥好。
“二位请慢用。”
她后背已浮起一层薄汗。
时屿没说什么,宋俏俏一脸单纯无害,“嘉嘉姐,你慢走。”
退出房间,唐嘉靠在走廊墙边,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经理不耐的声音,“唐嘉,2020的客人吐了,赶紧过去处理。”
“……收到。”她掐了掐掌心,打起精神,转身走向电梯。
等她再次回到工作间时,唇色有些发白。
正准备坐下喘口气,却发现储物柜上放着一支没拆封的烫伤膏。
她愣了愣,拿起来。
熟悉的牌子。
许多年前,时屿第一次为她下厨,热油溅在手背上,她急急忙忙跑去药店,买的也是这一支。
怎么可能是他。
两年前,是她不顾他放下所有尊严的挽留,执意分手,转身嫁给了沈珏。
如今他身边已经有了旁人。
“唐嘉,发什么愣?药膏赶紧涂上,待会儿经理看见又该说了。”领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催促。
唐嘉猛地回神,捏紧了手里微凉的药膏。
原来是领班放的。
……
夜幕低垂,城市灯火在落地窗外连成一片流动的光海。
时屿立在窗边,白衬衫领口微敞,一条黑色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手机贴在耳边,那头传来时微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细软的猫叫。
“你不住公寓,怎么跑酒店去了?”时微问得随意,手里正顺着来福的毛。
时屿目光落在窗外某处,语气平常,“这两天在附近录节目,就你以前常看的那个谈话类节目,《当下漫谈》。节目组安排的酒店,方便。”
这话半真半假。
他没提今天遇见唐嘉的事。
这话半真半假。他没提今天遇见唐嘉的事。
时微在那头笑了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骄傲,“他们终于请到你了,我们最年轻的普利兹奖得主。”
“好好聊。”她又嘱咐。
“主持人提了,等你洛桑夺冠,也想邀你上节目。”时屿说。
“行啊。”时微应得爽快,随即话锋一转,“顾家那边,顾伯伯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时屿转身,背轻轻靠上冰凉的玻璃,“明晚我开车接你一起过去。姐,你觉得带点什么合适?”
时微正在想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还是带点老家台城的特产,刺绣和蓝染,都是非遗,体面,也有心意。”
姐弟俩又闲聊几句,才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套房的门打开。
时屿已换上挺括的西装,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
唐嘉推着清洁车,正从里面走出来,车里堆着更换的床品和清洁用具。
四目相对。
时屿脚步没停,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在她身上掠过一瞬,就平静地移开,仿佛看见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唐嘉握着推车把手的手指收紧了紧,随即松开。
她微微垂下眼,朝着他和助理的方向,幅度很小地、职业化地颔首,侧身让开通道。
擦肩而过的刹那,一股熟悉的、微苦的药膏气味,从她袖口飘散出来。
时屿喉结滚了滚。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门外那个推着车,背脊挺得笔直的身影隔绝在外。
轿厢安静得只有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跟随时屿多年的助理阿铮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两年前,时总被刚刚那位分手后,酗酒灌到胃出血,颓靡不振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第二天下午,何蔓陪着时微简单做了妆造。
看着顾家如今全然接纳时微,一路见证她咬牙挺过来、终于发光的何蔓,心里满是欣慰和骄傲。
时微从镜子里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问:“怎么一直看我?妆不好?”
“好得很。”何蔓笑,“是整个人都在发光的那种好看。师哥确实滋养你,不像以前……”她停住,“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提也没事。”时微神色很淡,又随口问道:“对了,季砚深儿子怎么样了?”
之前听说,季砚深在瑞士请了不少儿童心理专家,专心学着带孩子。
何蔓,“正努力学当爸呢,常发消息问我育儿的事。”
时微想象不出季砚深带孩子是怎样的画面,只浅浅笑了笑,语带感慨,“他能有个寄托,好好活下去,也算好事。”
何蔓点头,“是好事。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孩子,人最终也得找到自己的路。”
“为自己活,才是根本。”
话音才落,时屿走了过来。
一身西装笔挺,利落帅气。
“姐,南淮哥还没到?”他边问,边自然地摸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打。”时微看了眼时间,“南城哥去机场接了,我们先过去顾家。”
时屿点头。
时微起身,很自然地抬手替他整理西装领口。动作间,目光不经意扫过他脖颈一侧。
那里有道明显的红痕,像是刚被抓过。
她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关心试探道:“小屿,宋师母前两天……打电话问过我,你和俏俏的事。”
“你们俩,真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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