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还未从祠堂的诡异景象中缓过神,意识便被一股强烈的拉扯力裹挟,眼前骤然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刺得他下意识闭眼。
再次睁开眼时,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穿透耳膜:
“丫儿!丫儿!你在哪儿?”
林深循声望去,只见妈妈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蓝布衫被泥水浸透,正疯了一般冲进河边的人群,眼神空洞,失魂落魄得像是丢了魂。
那声呼喊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在林深心上,一阵尖锐的绞痛蔓延开来。
他看着妈妈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直到两个瘦小的身影扑进她怀里 —— 那是儿时的自己和弟弟林浅,脸上挂着泪痕,紧紧抱着妈妈的腰不肯松手。
林深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心脏骤然停跳:
河边的泥地上,一个少年直挺挺地躺着,正是阿强!他浑身沾满淤泥,嘴唇发紫,双目紧闭,几个大人正手忙脚乱地按压他的胸口,有人跪在一旁,拼命将他嘴里的杂物往外掏,浑浊的河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周围的村民们满脸焦灼,议论声、呼喊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林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心中满是疑惑。
按他的记忆,当年出事时,明明是阿强约了伙伴们一同前往村北废弃灌溉渠,可眼前的场景里,河边只有阿强一个人的身影,没有其他同伴的踪迹。
“为什么只有阿强?”
他喃喃自语,记忆中的片段与眼前的景象激烈冲突,让他头晕目眩。
“记忆,未必是真实的。”
俞墨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穿透力。
他依旧身着青布长袍,二胡挂在背后,身影在河边的水汽中显得有些缥缈,“你不是曾经说过,你看到的,未必真是你看到的吗?”
林深猛地回头,看向俞墨桐,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句话,确实是他曾坚信的道理,可如今被用在自己的记忆上,却让他难以接受。
俞墨桐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林深记忆的闸门。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神经网络重组系统中做过相关研究,脱口而出:
“我确实说过,我们所看到的画面,不过是视觉神经接收信号后的反馈。可如果这些神经信号被外力改写,那么我们感知到的‘真实’,本质上只是被操控的幻象。”
“不止如此。”
俞墨桐补充道,目光掠过正在抢救阿强的人群,语气平静,“很多时候,你笃定发生过的事,参与其中的人却毫无印象。那些被你反复回忆的片段,或许从来不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你被植入的梦境,久而久之,便成了根深蒂固的‘记忆’。”
“我之前的理论,只是基于科学原理的推演,从未想过……”
林深的声音带着一丝感叹,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一直以为科学能解释一切,却没想到,这世间真的存在如此诡异的意识操控。
“科学,其实也是对这世间能量波的一种解析。”
俞墨桐淡淡说道,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远处隐于人群后的秃头大师身上,“你可知青鹤道长为何总用桃木剑‘驱邪’?”
“为什么?”
林深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追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桃木剑驱邪不过是民间传说,可经过之前的种种,他隐约觉得其中另有玄机。
“那根本不是驱邪,而是采集。”
俞墨桐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桃木的木质纹理特殊,自身震动频率恰好能与大部分游离的能量波形成共振,就像磁铁吸附铁砂一般,能将那些异常能量丝吸附在剑身上。”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
“只是这种采集有极大的风险。当桃木剑上吸附的暗黑能量波达到临界值,持剑者便会被反噬,心智会被那些能量侵蚀,最终被其操控。”
“所以…… 秃头大师自缢而亡,并非意外,而是被桃木剑上的能量反噬所致?”
林深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猛地抬头看向俞墨桐,正要追问,却突然眼睛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只见浑浊的河水中,一道白色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个白衣少女,身着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裙,在翻滚的泥水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
她一步步从河中走出,赤脚踩在湿滑的泥地上,却没有沾染上半点污垢。
人群中的村民们依旧忙着抢救阿强,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仿佛她只是一道透明的虚影。
林深却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 这张脸,这个身影,正是多年来一直缠绕在他梦境中的白衣女孩!
无数个深夜,他都在梦中见到这个女孩,她总是站在水边,一言不发,眼神哀伤,可每次想要靠近,梦境便会破碎。
如今,她竟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还没等林深理清思绪,白衣少女已经走到他身边。
她先是对着俞墨桐微微躬身施礼,声音清冷如泉水:“门主,好久不见。”
“你?!”
林深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少女的白裙还在往下滴水,乌黑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地面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水渍。
“我们终于见面了,林深。”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沧桑。
“我是你的信使。”
少女抬眸看向他,眼神深邃如潭。
话音未落,现场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能量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像贪婪的藤蔓,在人群中无声蔓延。
林深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这一刹那,白衣少女的身影突然变得透明,如同水汽般消散在空气中;俞墨桐的轮廓也开始扭曲、模糊,仿佛被黑色能量丝侵蚀,渐渐融入周围的阴影里。
林深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村民们的呼喊声和河水的流淌声,可那股强烈的窒息感,却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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