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
岁月，终究在妻子们身上刻下了痕迹。
叶凡的十八位妻子，修为最浅者也已至圣尊，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可与天地同寿、容颜永驻的存在。
然而，那弥漫宇宙、侵蚀大道的“不祥”与衰败，穿透了修为的屏障，悄然带走了些许芳华。
楚音音对镜梳妆时，第一次在眼角瞥见了那丝极淡的、却无比清晰的鱼尾纹。
她怔了半晌，没有惊叫，只是轻轻抚过，然后转头对走进来的叶凡嫣然一笑，眼中是历经万载沧桑后的温柔与坦然：“老公，看来我也不是永远的小姑娘了。”
姜珞音在抚琴时，发现指尖的肌肤不再如羊脂白玉般毫无瑕疵，周若曦的青丝间也寻到了几缕银白。
她们相视一笑，没有哀伤，只有一种共同走过漫长岁月后的静谧与满足。
“我们陪你。”林挽星握住叶凡的手，“直到……实在撑不住的那一天。我们陪你走过漫长黑夜。”
姚茜轻抚着小腹，那里曾孕育过许多孩子，如今早已平坦，她依偎在叶凡肩头：“看着这宇宙一点点暗下去，固然难受，但我还要陪着你，黑暗中也多点温度。”
叶凡拥着她们，喉头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
故人们，开始做出最终的选择。
黑皇已经老的快掉牙，人立而起，罕见的没有嬉皮笑脸。它用大爪子拍了拍叶凡的腿：“大哥。本皇想了想，外面的妞……咳，外面的世界这么灰暗，不适合本皇纵横了。先把本皇封起来吧，记得选个帅气点的姿势！”
它转身走向那闪耀的神源石棺，走了几步，又回头，咧开大嘴，眼中却没了往日的不着调：“大哥，说真的。等到新纪元太阳重新亮起那天，第一个放本皇出来！我还要去建立空前绝后的‘狗皇圣地’，收遍诸天美人！”
叶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牛魔王搂着铁扇公主，对叶凡重重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徐阳默默走入属于自己的石棺。
姜珞音的父母，白晶晶和姜健行，还有哥哥，摸了摸神源石，露出了几许希望的光芒，也躺了进去。
……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沉默或最后的调侃中，走入神源石棺。棺盖合拢，仙光封印，然后被叶凡亲手送入往生舟的舱室，与之前沉睡的“火种”们并列。
那里，已然成为一片寂静的“墓园”。
天庭，曾经万仙来朝、诸神拱卫的至高殿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寂下来。
最后，叶凡的目光落在了长女叶小小身上。
她已经成长为合格的女帝，坚毅、果敢、心怀苍生。此刻，她也老了，却倔强地站在叶凡面前，眼含泪光：“爸爸，让我留下！我是天庭女帝，理应与子民共度最后时光！”
“不行。”叶凡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他抬手，柔和却无可抗拒的仙光将叶小小笼罩。
“父亲！！”叶小小挣扎，圣尊的力量爆发，却撼动不了那光芒分毫。
“未来的天庭还需要你来执政！”叶凡看着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疼惜，“你的道，不该断在这里。你的时代……在未来。”
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怎舍得让她亲眼目睹宇宙彻底死去，在绝望中耗尽芳华？
神源之光淹没了叶小小不甘的面容，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被封入棺中。
天庭，彻底空了。
宏伟的宫阙依旧，仙霞却已黯淡。
白玉廊柱下再无仙娥穿梭，演武场上再无神将呼喝，只有永恒的风，穿过空旷的殿堂，发出呜咽般的回响。
叶凡独自坐在长生帝座上，坐了整整三个月。陪伴他的，除了妻子，只有殿外日渐稀疏、也日渐黯淡的星光。
时间，以最冷酷的笔触，涂抹着宇宙的画布。
大宇宙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
曾经与日月同辉的圣人，寿元被压缩到仅剩千年。
这对于动辄闭关数百年的他们而言，几乎意味着大道断绝。
新生代中，偶尔有惊艳者冲破枷锁成圣，便立刻被誉为“末世奇迹”，可这奇迹的光芒如此短暂，很快便会和他们的前辈一样，在无奈与不甘中熄灭。
天骄如雨后的蘑菇，一茬茬冒出，又以更快的速度凋零。
一个时代的气运，仿佛被加速消耗，英雄刚登上舞台，帷幕便已迫不及待地落下。
史诗成为绝唱，传奇化为墓志铭。
叶凡行走在星空间，目睹一片片星域彻底失去灵光，化作死寂的坟墓；看到曾辉煌一时的古教圣地，山门崩塌，最后一名弟子在祖师像前坐化；听到文明最后的挽歌，在冰冷的虚空中飘散。
“天帝，你在哪？救救我们……”
大世界悲怆的声音，在叶凡耳边响起，他心塞的第一次落泪。
他不忍再看，却又无法不看。这是他的宇宙，他的责任。
直到那一日——
宇宙中，毫无征兆地，飘起了黑色的雪。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在混沌海边缘打着旋，宛如灰烬。
很快，雪势变大，纷纷扬扬，从诸天缝隙、从混沌交界处渗透进来，洒向无数星域。
这雪，黑得纯粹，冷得彻骨。
它落在星辰上，星辰的光焰便黯淡一分；落在生灵身上，生机便流逝一缕；落在虚无的空间，连那里的“规则”都仿佛被锈蚀、绷断。
黑雪纪元，降临了。
从这一日开始，修为超过元婴期的大量修士，开始集体“生病”。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赖以生存的“道”，正在远去、模糊、崩塌。
曾经如臂使指的法力变得滞涩，清晰的大道感悟化为混沌。
无数修士在闭关中，在讲法时，在飞遁途中，突然原地化道——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消散，回归天地。
只是这天地，也已不再纯粹。
凡人受到的直接冲击最小，因为他们本就不怎么依赖天地灵气与高深法则。
但宇宙根基的腐朽，依然波及了他们。百岁寿命已成奢望，五十不惑便算高寿，新生儿的啼哭都显得微弱无力。文明在快速倒退，许多星球重新回到了刀耕火种的蒙昧时代。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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