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霍景勋皱着眉，声音也压得比平常低：“孩子在睡觉。”
“孩子？”老李这才往沙发那边瞅，正好对上一双不满的大眼睛。
绵绵被吵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脸上满是起床气。
“你声音好大，吵到我了。”
“诶哟！”老李被吓了一跳，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这不是绵绵吗？啥时候来的？跟个小猫咪似的窝在这儿睡觉，我愣是没看见。”
他戳了戳绵绵的小脸，又转头问霍景勋。
“你咋又把孩子带来了？不麻烦邻居帮忙看了？”
之前霍景勋领着苏清禾和绵绵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也被这些同事撞见过好几次，大家都知道他有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闺女，见了都觉得稀罕。
提起这件事，霍景勋更觉得无奈：“昨天一天没看住，就跟邻居两家孩子都闹了别扭，我怕再不亲自带着，这群孩子要把天给捅破。”
老李笑的，简直想拍桌子。
“年年才这么大点儿，就知道独立自主不黏人，哪像老王家的小子，每天上班都得跟在屁股后面哭，说要找爹，简直哭得我们脑壳疼。”
吐槽起同事的孩子，老李一点都不心软：“老王把人带来单位，那孩子看见个虫子都要闹，胆子忒小了。”
“你说谁儿子坏话呢？”
话音刚落，王警官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个小铲子，一看就是刚给鸡舍打扫卫生回来。
“你家小子上次在食堂抢包子，还把人家小姑娘推地上，这么快就忘了？”
老李梗着脖子，十分不服气：“那叫活泼，总比你家的黏人精强，上次你出差三天，他自己还跑过来了，哭的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王警官听了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服气：“你可别说了，我家孩子这是依赖我，总比你家那个混世魔王强。”
“上回你家那小子过来，用土块砸芦花鸡，吓得那只鸡一天没敢吃食，连蛋都没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揭短，逗的办公室里其他人直乐。
老李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没想出来反驳的话，王警官又得意的啧了一声。
“我家孩子学习成绩还好呢，你家那小子呢？听说成绩可是排倒数。”
老李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刚才的神气劲儿，把手里的搪瓷缸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响。
“咋了这是？缸子招你惹你了？”
霍景勋看着手里的文件，抽出时间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李抓着头发坐在凳子上，眉头拧成疙瘩。
“别提了，我家的小兔崽子昨天在学校把算术本撕了呼老师后背。上今天一早主任就派人来传话，让我下了班必须去学校走一趟，我这手里一堆事没处理完，哪里抽得出空？”
霍景勋对老李儿子的行为略有耳闻，确实是个上天入地的泼猴子。
他好言劝了几句：“孩子慢慢大了，确实得好好教育。”
老李灌了口茶水，喉结滚动了一下，忍不住抱怨：“这也就算了，回了家还得听我老婆念叨，说我整天就知道上班，对孩子不管不顾的。”
“她懂个啥，我在单位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家？娘们儿家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盯着锅台转，孩子淘成这样，她当妈的就没责任？”
这话刚落，霍景勋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他时眼睛里带了点严肃。
“老李你这话就不对了，嫂子在家带着俩孩子，还得给你洗衣服做饭，你当她容易？孩子调皮，你俩好好商量，别张口就说这种话，伤人心。”
“我，我这不就是随口抱怨几句吗。”
老李被说的一愣，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有点发烫：“我这就是发发牢骚，在她和外人面前我哪敢这么说？我婆娘操持家务是累，我心里有数，就是……就是被孩子闹得心烦。”
霍景勋没再说这茬话，朝着沙发那边指了指。
“你想说什么我管不着，孩子还在呢，说话多少注意点。”
老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绵绵这时候还迷糊着，趴在沙发的扶手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他们。
小脸蛋被大衣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就可爱。
“绵绵还小呢，能听懂啥？”老李立刻换上笑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头，“还是绵绵乖，比我家那混小子总是一百倍，叔叔给你找点糖吃。”
他正说着手往兜里掏糖，就听见绵绵奶声奶气的开口。
“爸爸，啥叫娘们儿？”
这话说的字正腔圆，连老李那股子抱怨的语气都学得一模一样。
老李掏糖的手僵在兜里，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了半天没合上。
绵绵不解的眨了下眼睛：“还有头发长见识短是什么意思？”
霍景勋有些头疼：“绵绵，不许再说这些，这是骂人的话。”
绵绵被他透露起来的严肃吓了一跳，小嘴一瘪，眼圈瞬间红了：“是李叔叔说的……”
“我……我那是……”老李这才回过神，急得手忙脚乱，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咋解释，只能一个劲的摆手，“绵绵呀，叔叔刚才是胡说八道，这话不好听，你可千万别学，知道不？”
霍景勋走过来，把绵绵从沙发上抱起来，板着脸教育：“大人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你要学会判断，听见不好的话也要制止对方，更不能跟着学，明白吗？”
绵绵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了看霍景勋紧绷的脸，又看了看李叔通红的耳根，把脸埋进霍景勋的怀里：“好，爸爸不生气绵绵，再也不说了。”
老李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绵绵。
“叔叔说了不好听的话，这是给绵绵道歉的。”
刚才，他心里可是替自己狠狠捏了一把汗。
谁不知道霍队最宝贝这个闺女，要是真让绵绵跟着学坏了，以后他还咋在警局里抬头做人？
老李看了霍景勋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我还要出去执勤呢。”
说完这话，拿着搪瓷缸子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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