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杜江河的声音，大爷停下蹒跚的脚步，回过头看他：“你找我？”
杜江河连忙点头，将那袋苹果塞进大爷手里，笑道：“我叫杜江河，是刚搬来的住户，想向您打听点事情。”
大爷掂了掂手中的苹果，不轻，大概有三四斤。
倒是个懂事的。
大爷挂上和善的笑容：“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你在附近打听打听，这小区里的那些家长里短呀，没人比我老齐更了解了。哪家小夫妻吵架，哪个老头老太太看对眼，小区里哪个孩子最皮我是一清二楚！”
杜江河眼睛一亮，看来是找对人了。
齐大爷又问道：“小杜啊，你是哪一户的邻居呀？”
“哦，我是十四楼的……”杜江河说道。
齐大爷瞪大眼睛，抠了抠耳朵，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哪层楼的？”
“十四楼。”
‘咚、咚、咚……’
齐大爷面色大变，拎着苹果的手突然松开了，红彤彤的苹果滚落一地。
回过神后，他冷着脸挥手驱赶杜江河，刚才的友好荡然无存：“走、走！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态度让杜江河笃信，这栋楼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问出真相他不甘心！
“大爷！您就告诉我吧！这几天我真是被邻居的冷眼看怕了！”杜江河苦笑一声：
“我三十好几的人，偏偏遇到公司裁员失业了，在一起五年的女朋友嫌我没用也离我而去。身上没几个钱，只能租住在这里，刚过来就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就是死也想死个明白呀！”
或许是他悲惨的遭遇让齐大爷动了恻隐之心。
齐大爷定定地看了他几分钟，最终叹了口气，冲他挥挥手：“我们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居民楼，沐浴在阳光下，齐大爷才觉得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几分。
他长舒一口气：“这件事啊，说来话长……”
齐大爷是五年前搬来这里的。
他也是个可怜人。
老伴早年就去世了，一双儿女也先后患癌离开了这个世界，如今八十岁高龄的他孤苦无依地逗留在这个世界上。
他是最早一批以低保户的身份搬进廉租房的人。
其实早几年这里并没发生过什么怪事，虽然大家都生活困难，但邻里和睦，日子也过得开心。
直到半年前，十四楼搬进了一个女人。
她叫许娇，是小区附近一家发廊的洗头妹。
杜江河懂事的给齐大爷递了根烟。
“变故就是从许娇搬进来之后发生的……”齐大爷喃喃道，猛猛吸了一口，被辛辣的气味呛了好几声，思绪渐渐飘回了从前。
许娇是个年轻的女孩，成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还经常领着不同的男人回家。
渐渐的，小区里开始开始传出一些流言蜚语，说许娇在外面干的是不干净的生意。
“这人呐，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聊些闲言碎语……”齐大爷感慨一句，目光落在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的眉飞色舞的老太太。
杜江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问道：“那这是造谣么？”
“哪儿是造谣？”齐大爷突然正色道：“她们虽然喜欢说三道四，却不是空穴来风。以前的十四楼是住了人的，他们亲耳听见许娇房间里经常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还有隔壁的老王头，他告诉我许娇给他发过名片！唉…老王头六十出头了，她也能豁得出去！也不知道这小姑娘遇到什么困难，怎么就干了这一行……”
杜江河的注意力却不是许娇。
以前的十四楼是住了人的？
“那以前十四楼的住户去哪了？”
“急什么，”齐大爷瞪了他一眼：“说下去你不就知道了么？”
时间久了，小区里关于许娇的流言愈传愈烈，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但她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每天都领着不同的男人回家。
邻居也报警过，举报她卖y。
可是警察来了以后，她和屋子里的男人都坚称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次数多了，警察虽然不信，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都是用现金交易的，没有转账记录便奈何不得。
后来警察也不管了，更加没人能制裁许娇的所作所为。
“可我听您的语气，对许娇好像没有太厌恶啊。”杜江河弱弱的瞟了一眼齐大爷，他说到许娇的时候眼底并没有嫌恶的神色。
难道他和许娇也……
“想什么呢？！”
齐大爷听出了杜江河的言外之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气呼呼的说道：
“我知道许娇做的事情不光彩，但她心地并不坏……”
“她知道老头子我是低保户，平日里经常给我送些米面油。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却实实在在帮助我度过了不少困难的日子。”
杜江河不解道：“既然她给王大爷递过名片，就没给您……”
“呵，”齐大爷冷笑一声，将烟头掐灭摔在地上：“你以为老王头又是什么好人？老伴儿去世没多久，天天往拐角那些发廊跑……我猜啊，是他跑去给许娇暗示过什么，许娇为了挣钱才给他递的名片！”
后来，许娇在小区里的名声彻底臭了。
许多女人见到她就冲她吐口水，生怕她勾引了自家男人。
虽然她长相一般，可胜在年轻啊！
“后来啊，我才知道，许娇为什么这么需要钱…….”
那天，突然有一对乡下打扮的中年夫妻气势汹汹地来到小区里，就在楼下坐着，看到许娇下班回来后，女人直接冲上去甩了她一巴掌。
女人很凶，指着许娇的脑袋大声嚷嚷：“你这个赔钱货！出来工作几年了，连给你弟弟买房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告诉你，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要是凑不齐二十万，我要你好看！”
这一幕正好被楼下晒太阳的齐大爷亲眼目睹，也就是那一刻他才知道许娇为什么要无下限地挣钱。
因为出生在一个吸血鬼家庭啊……
“知道了。”许娇没有反抗，没有哭闹，捂着被打肿的脸垂眸回了一句，便匆匆的回家了。
许娇的妈妈甚至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低声骂了一句赔钱货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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