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租屋的第一个清晨，是在一种久违的、带着烟火气的宁静中醒来的。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冰冷的雪山寒风，只有窗外熟悉的城市喧嚣和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温柔的晨光。
鹿玖醒得格外早，或许是习惯了在安全屋时照顾李如玉的作息。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完毕，便钻进了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之前钟点工阿姨按照他远程吩咐补充的一些基础米粮和耐储存的食材。
他淘了米，加上几颗红枣和桂圆，放在砂锅里慢慢熬着。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安稳踏实的味道。
当他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红枣桂圆粥走出厨房时，看到李如玉已经坐在了客厅的餐桌旁。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色家居服，长发随意披散着，未施粉黛，正望着阳台上那盆生机勃勃的绿植出神。晨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影，少了几分帝王的凛然，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醒了？正好，粥熬好了。”鹿玖将粥碗放在她面前，又转身拿来一小碟酱菜，“先吃点清淡的暖暖胃。”
李如玉收回目光，落在眼前那碗熬得恰到好处、米粒开花、散发着甜香的粥上，又看了看鹿玖系着围裙、额角还带着些许厨房热气的样子，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有劳。”她低声道，拿起勺子，小口地喝了起来。粥的温度正好，软糯香甜，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也悄然熨帖着某些冰冷了太久的地方。
鹿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安静喝粥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这种简单平凡的清晨，曾是他幻想过无数次，却不敢奢求的场景。
“今天有什么安排？”鹿玖一边喝粥一边问，“公司那边积压了些事情，我上午得去一趟。你的伤还需要静养，就别去了。”
李如玉咽下口中的粥，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嗯。朕……我今日便在家调息。公司事务，你处理便是。”
她自然而然地改了口，虽然声音很轻，却让鹿玖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看她。李如玉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话语里的变化，目光平静。
“好。”鹿玖压下心中的雀跃，点了点头，“我尽快处理完回来。中午想吃什么？我顺便买点菜。”
李如玉想了想，道：“随你便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莫要太过油腻。”
“明白。”鹿玖笑着应下。
吃完早餐，鹿玖收拾碗筷，李如玉则走到阳台，像往常一样开始她每日的吐纳晨课。只是今日她的动作比以往更舒缓，气息也更柔和，显然是在顾及未愈的伤势。
鹿玖出门前，看着她沐浴在晨光中的背影，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练太久，注意休息。”
李如玉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上午，鹿玖在公司处理积压的文件和会议。虽然离开了不短的时间，但公司在他之前打下的基础和远程操控下，运转依旧良好。欧洲的冒险经历自然不能对外宣扬，他只以“处理紧急海外技术合作”为由简单带过。核心团队见到他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汇报工作时也更加干劲十足。
忙完紧要事务，鹿玖提前下了班，特意绕路去了一趟生鲜超市，买了新鲜的排骨、蔬菜和一条活鱼。他记得她说过红烧排骨“尚可”。
回到合租屋，打开门，屋内很安静。李如玉不在客厅。鹿玖放下东西，走到她卧室门外，轻轻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她平静的声音。
鹿玖推门进去，看到她正盘膝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显然刚结束调息，周身的气息平和而内敛。她面前摊开着几份“影子”后续传来的、关于“先知”残余势力动向的加密简报。
“感觉怎么样？”鹿玖走过去，关切地问。
“尚好。”李如玉抬起头，目光在他手中提着的超市袋子上扫过，“买了何物？”
“排骨，鱼，还有你爱吃的青菜。”鹿玖晃了晃袋子，笑道，“说好的红烧排骨。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做饭。”
李如玉看着他脸上明朗的笑容和眼底的温柔，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朕与你同去。”
鹿玖愣了一下：“厨房油烟大，你伤还没好利索……”
“无妨。”李如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语气淡然，“观摩学习一二。”
她居然要学做饭？鹿玖有些难以置信，但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来帮我洗菜？”
两人一起进了厨房。小小的空间因为两个人的存在而显得有些拥挤，却也更添温馨。鹿玖系上围裙，熟练地处理排骨，焯水，准备配料。李如玉则站在水池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认真地清洗着青菜。她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即便是洗菜，也显得一丝不苟，每一片叶子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鹿玖偶尔侧头看她，看到她微微蹙眉研究如何掐掉豆角两头的认真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李如玉闻声抬头，挑眉看他：“笑甚？”
“没什么，”鹿玖连忙收敛笑意，眼神却依旧温柔，“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好看。”
李如玉耳根微热，瞪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和手中的豆角“较劲”，只是嘴角几不可查地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窗外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仿佛本就该如此。
这一刻，没有江湖恩怨，没有帝国重担，只有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寻常愿景，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悄然生根发芽。而那场远在阿尔卑斯山的惊天风波，似乎也暂时成了遥远背景音，被这人间烟火温柔地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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