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山,风吹进山谷,让人脖子发凉。李沧澜抬手压了压衣领,右臂的伤口突然一抽,像有根铁丝在肉里来回拉扯。
这伤是三天前留下的。那天他在沙驼镇矿道深处取最后一块青铜残片,结果被埋伏的傀儡攻击。三具黑铁战傀同时出手,刀光交错,差点把他杀死。要不是叶清歌及时破墙冲进来,一剑砍断控制符线,他早就被熔炉烧成灰了。
可这伤一直没好。不是药没用,而是伤口里有种奇怪的毒,像是从古老金属上传来的诅咒。每到冷风一吹,就顺着经脉往上爬,疼得厉害。
他没说话,只把腰间的玉盒往怀里塞了塞。那里面装着从沙驼镇带回来的青铜残片,还带着地底的湿气,贴着他胸口,沉甸甸的。
玉盒是千年寒檀做的,外面贴了七道符,每一道都是莫千崖亲手画的。这种木头长在极北深渊下,百年才长一寸,能挡住别人的神识探查。就算这样,李沧澜也不敢放松。他知道,那残片上的纹路不只是字,更像一把锁,锁住了一段不该出现的记忆。
他梦见过那些纹路变成河流,在梦里流过很多城池、战场和烧毁的庙宇。有个声音低声说:“你见过它碎裂的样子。”
现在,那残片就在他怀里。
远处,叶清歌站在一块石头上,身影几乎融进黑夜。她穿着深青色紧身衣,袖口扎紧,腰间挂着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剑身闪着月光一样的白光。她盯着前方山谷里的铁匠铺——看着普通,其实是秘密据点。
她低声说:“准备好了。”话音刚落,手已经握上剑柄,手指慢慢摸过剑护手,像是在确认什么。
这是她在宗门藏书阁看到的一卷旧书上写的:“魂引炮能传信,直通寒渊谷中心;一旦打响,三天内就会有高手赶来。”
他们不能让这一炮响。
苏昭蹲在岩石后面,手里捏着三张隐尘符,眼睛盯着铁匠铺的烟囱。黑烟还在冒,但节奏乱了,断得很不自然,像是有人故意控制的。他想起三个月前偷偷来过这里——那时烟囱每天准时喷三次浓烟,像钟表一样准。现在时间忽长忽短,有一次甚至停了半个时辰。
“不对劲。”他心想,“他们在等什么?还是……已经在跑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一张隐尘符贴在自己背上,另一张交给旁边的赵砚。这是他们小队常用的隐身方法,能在百步内藏住气息,连高阶灵兽都发现不了。第三张悄悄扔向东南方一个隐蔽哨塔——那里本该有个守卫,但现在没人。
符纸落地瞬间,空气晃了一下,接着一声闷响,一个透明的人形傀儡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细银针。
“果然换人了。”苏昭冷笑,“现在用的是影傀,比真人难对付。”
林雪薇举起寻脉仪,里面的石头微微震动。“地下三百丈,熔炉还在转,灵气频率和以前一样。”她的声音轻,但很坚定。
这台寻脉仪是她师父临死前给她的唯一东西,整块星陨石磨成的,核心镶着一颗千年灵晶。传说它不仅能测地脉,还能感应“正在形成的生命”。此刻,灵晶发出淡淡红光,说明地下不仅有能量运转,还有某种“东西”快醒了。
“是傀儡心脏。”她脸色发白,“他们已经开始灌注神识了。”
这不是普通的机器,而是用活人的神魂加上秘法和金属做成的“假生命”。每一颗心脏都要十个修士献出神识才能激活意识。一旦成功,就能无限复制,组成一支只听命令的钢铁军队。
据情报,寒渊谷已在东线建了七座这样的工坊,这只是其中之一。
莫千崖抽出一面阵旗,插进地面裂缝。黑色石做的旗面展开,上面刻满扭曲的符文,透出一股煞气。他低声说:“我能在三十秒内打破外面的禁制,但里面的结界可能连着自毁装置。要是触发机关,整个矿道都会塌,谁都逃不掉。”
李沧澜点头。“按计划办。你们两个正面动手,动静大点,别给他们反应时间。”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安排日常任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行动背后,都是无数个晚上反复推演的结果。这场战斗不只是炸掉一个非法工坊,更是对整个阴谋的一次试探。
叶清歌和苏昭起身,一闪就不见了。
几秒后,铁匠铺东墙炸开一个大洞,两具傀儡被剑气劈碎,零件乱飞。警铃响起,巡逻的机械守卫立刻转向爆炸点。
就是现在。
李沧澜带着林雪薇和莫千崖,从西北边的岩缝钻进地下。这条通道是他亲自查过的唯一安全路线——避开所有监控,绕过三道预警符阵,深入地下四百多丈。岩壁潮湿,通道窄,越往下走,空气越闷,混着金属烧焦的味道,呼吸困难。
林雪薇走在中间,一手拿着寻脉仪,一手紧紧攥着一枚护身符。那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没什么防护力,但她每次危险任务都会带上。她能感觉到脚下大地轻轻震动,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醒来。
“前面有光。”她小声说。
拐过弯,矿道尽头出现一片空地。中央是个大熔炉,通体漆黑,表面刻满符文,正缓缓转动。炉口冒着暗红火光,里面有东西在成型——一颗拳头大的金属核心,表面纹路跳动,像活的一样。
那不是普通结晶,是一颗快要完成的“心”。
林雪薇瞳孔一缩:“是傀儡心脏……最多再一刻钟,它就要吸收灵气,进入第二阶段觉醒!”
莫千崖马上布阵,三面阵旗落地,围成三角封锁区。“我守住出口,你们去关炉子。”
他念起咒语,阵旗放出幽蓝光芒,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封死了通往外面的路。接着他拿出一张红色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道血符。
“血引镇魂阵,只能撑两炷香。”他沉声道,“抓紧时间。”
李沧澜上前一步,刚要动手,胸口突然一闷,体内灵窍传来刺痛。刚才在地面吸的那股探测灵波还没消化完,负面能量开始堆积。
那是敌人设的陷阱,叫“蚀神雾”,通过空气传播,专门对付像他这种靠吞噬异种灵力生存的人。普通人吸入只会头晕,对他却是剧毒。
他咬牙忍住,展开吞噬领域。暗金色光圈在身周三尺一闪而过,把熔炉周围的灵力全吸了过来。这招很冒险,因为熔炉能量暴躁,稍有不慎就会爆炸。但他没别的选择。
随着灵力被抽走,炉火猛地一抖,差点熄灭。
“快!”林雪薇掏出一张封印符,贴在熔炉侧面节点上。符纸刚碰到金属,就“滋”地冒烟。
这是她花了半个月画的“九阳封魔符”,专克邪火和异种灵核。但现在,符纸只撑了三秒就开始裂开,显然对方在炉子里加了反制手段。
熔炉剧烈震动,地底传来警报声。
“他们发现我们了!”莫千崖大喊。
头顶传来响动,一块钢板滑开,露出一根黑色管子,前端亮起红光。
“是魂引炮!能远程传信的!”林雪薇惊叫。
李沧澜冲上去,一掌拍在控制台上。麒麟噬天诀全力运转,眉心灵窍疯狂抽取熔炉内的能量。这是他最后的办法——用自己的身体当容器,强行吸走还没凝固的核心灵流,打断灌注过程。
炉火迅速变弱,那颗即将成型的核心也开始裂开,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轰——”
一声巨响从地面传来,整个矿道晃了三下,碎石掉落。
“叶清歌她们得手了。”莫千崖抹了把脸上的灰。
熔炉彻底熄火,核心炸成碎片。李沧澜喘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反噬来了,经脉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强忍疼痛,低头看手掌——皮肤下浮现出一道金纹,像野兽的眼睛慢慢睁开。这是灵窍失控的征兆。再吸十秒,整条手臂可能就废了。
林雪薇扶住他。“不能再用了,再吸一次,灵窍会堵。”
“没事。”他摆手,“先抓人。”
三人顺着通道往里搜,在一间密室找到三个穿灰袍的人。其中一个想摸腰间的瓶子,被莫千崖一旗钉在墙上。
那人惨叫,肩膀流血。瓶子里洒出粉末,落地就燃起绿火,被莫千崖甩出一张镇火符,瞬间扑灭。
“别动。”李沧澜走过去,打掉那人手里的毒囊,“主事的在哪?”
灰袍人冷笑:“你们晚了,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谁发的?”李沧澜抓住他衣领。
“你以为……这只是个铁匠铺?”那人嘴角流血,“东线三个据点,全都连着寒渊谷。你们毁了一个,还有两个等着你们。”
林雪薇翻他身上,找出一块黑色玉简。“这里有名单,还有联络密码。”
莫千崖押着另外两人出来,一个突然咬舌自杀。另一个吓得发抖,裤子都湿了。
“只剩这个活口了。”莫千崖踢了踢尸体。
李沧澜走到幸存者面前,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道金纹,像兽眼睁开。他没说话,打开玉盒,把青铜残片放到对方面前。
残片接触空气,发出低鸣,符文亮起,投出一段画面——沙驼镇地窖里,上百人盘坐,头上连着细丝,神识被抽走。
画面中,一个黑袍男子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块和眼前一样的青铜残片,嘴里念着古老咒语。
俘虏瞪大眼,全身发抖。
“现在,”李沧澜收起残片,“告诉我,怎么进寒渊谷主控台?”
那人张嘴,声音发颤:“有三道门……最后一道要用金丹修士当祭品,才能打开……”
“谁守?”林雪薇问。
“虚渊卫……全是堕落高手……有人认识你……”他看向李沧澜,“说你是……那个不该活着的人……”
李沧澜眼神一冷。
莫千崖一掌拍晕俘虏。“问完了,走。”
外面火光冲天,铁匠铺屋顶塌了一半,黑烟滚滚。叶清歌站在废墟上,剑尖滴着油状液体,是傀儡的残液。
“解决了。”她走过来,“两个操控者,死了。”
苏昭从另一边回来,脸上有道伤,已经包扎好。“外围清了,没人漏网。”
赵砚的通讯玉符亮了,他听完后回头说:“外门弟子到了,山口封住了。”
李沧澜把玉盒收好,对大家说:“撤。”
一行人快速离开矿道,从侧路往外走。天边开始发白,山里还是黑的。
走出五里,林雪薇突然停下。“等等。”
她拿出寻脉仪,石头核心轻微震动。
“地下……还有东西在动。”她皱眉,“不是机器,像是……活的。”
李沧澜蹲下,手贴地面。一股微弱灵流传来,断断续续,像某种信号。
“他们留了后手。”他说,“不是逃跑,是……等我们走。”
叶清歌拔剑半寸。“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能回。”莫千崖摇头,“我们现在带着俘虏和情报,回去容易中埋伏。”
李沧澜站起来,拍掉手上的土。“继续走,加快速度。通知赵砚,让接应的人提前到汇合点。”
队伍重新出发,脚步加快。
走不到一会儿,林雪薇又停了。
寻脉仪指针狂转,石头裂开一道缝。
“它在追我们。”她声音有点抖,“地下的东西……爬得很快。”
众人立刻警觉。苏昭扔出三张追踪符,分别飞向身后三个方向。片刻后,一张符突然燃烧,化作红光指向西南。
“距离八百步,正在靠近!”他低喝。
“不是傀儡。”莫千崖说,“傀儡没有灵息。这东西……有生命。”
李沧澜闭眼感知,眉头紧锁。“它的灵流很怪,介于人和器之间,像是被人强行植入金属经络……难道是‘融骸者’?”
“融骸者”是百年前禁止的实验产物——把死去修士的尸体和机关术结合,重造身体,保留部分意识和战斗本能。它们既不是活人,也不是鬼魂,非常危险。
“真是融骸者就麻烦了。”叶清歌慢慢抽出剑,“它们不怕痛,不怕死,只会执行最后命令。”
“那就是追杀我们。”李沧澜冷冷说。
他立刻决定:“分两组。叶清歌、苏昭带俘虏先走,我和莫千崖断后。林雪薇,你跟着他们,保护好玉简。”
“那你呢?”林雪薇急问。
“我要确认一件事。”李沧澜看向西南,“如果是融骸者,一定带着追踪信标。我要把它截下来。”
“不行!太危险!”林雪薇脱口而出。
“这是命令。”李沧澜语气坚决,“记住,到汇合点不要等我们。如果两个时辰没见人,立刻销毁情报,撤离。”
话没说完,远处地面突然隆起,泥土飞溅,一道黑影破土而出!
那是个近一丈高的怪物,全身锈迹斑斑的金属铠甲,脸是扭曲的人脸面具,双眼嵌着猩红晶石。四肢是机械结构,关节喷着淡紫蒸汽,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
“果然是融骸者。”莫千崖脸色沉重,“看那铠甲纹路……是十年前失踪的玄甲营统领秦烈!”
李沧澜眼神一紧。玄甲营曾是朝廷秘密部队,因勾结邪修被杀光。没想到尸体被拿来做了杀人武器。
“它左肩有个凸起。”他低声说,“可能是信号源。”
“我拖住它,你去拆。”莫千崖拿出六面阵旗,迅速布下困灵阵。
下一秒,融骸者怒吼冲来。双拳砸地,冲击波扫开碎石。
莫千崖催动阵法,六旗震颤,蓝光成网,勉强困住怪物。但它力气太大,撞了三次,阵网就裂了。
李沧澜趁机靠近,运转麒麟噬天诀,想吸走它的怨气。刚接触,脑子里就响起无数惨叫,像百人在耳边哭嚎。
他忍住精神冲击,闪到左边,一掌拍向肩部凸起。金属外壳碎裂,露出一枚闪红光的小玉符。
“找到了!”他一把扯下,用力捏碎。
融骸者动作一顿,眼中红光闪烁,像是失去了目标。
“快跑!”莫千崖大喊,“它要自爆!”
果然,胸腔传出嗡鸣,灵压猛升。
两人转身狂奔,身后轰然爆炸,火焰掀翻十几丈石头。烟散后,只剩一堆熔化的金属。
“成了。”莫千崖喘气。
李沧澜却看着手中的玉符碎片,脸色难看。“这不是普通追踪符……是‘血契共鸣符’,要用活人精血激活。说明敌方高层已经盯上我们了。”
“还不止。”莫千崖指着背面一个小标记。
那是倒挂的钟,下面一滴血珠。
“寒渊令。”李沧澜声音冰冷,“他们启动最高指令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每一步都会有更强的围剿。
两人不敢久留,连夜赶往汇合点。
天刚亮,他们在山脚溪边见到队友。
林雪薇迎上来,眼里全是担心。“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沧澜摇头,“但事情比想的复杂。”
他把玉简交给赵砚:“马上加密送总部,请长老会评估风险。通知各地分支提高戒备,特别是边境七个城镇。”
“是。”赵砚接过。
叶清歌望着远处群山。“下一步怎么办?”
李沧澜沉默一会儿,看向东方升起的太阳。
“既然他们说我‘不该活着’……”他嘴角微扬,眼神锋利,“那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归来。”
风吹过树林,吹走了最后一丝硝烟。
千里之外的寒渊谷深处,一座黑暗殿堂里,铜钟缓缓敲响。
九声响,代表九死一生。
殿中,一人站在祭坛上,手中握着一面破碎的青铜镜。
镜子里映出的脸,正是李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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