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立在翻涌的混沌残域边缘,目光在那片永不停息的暗焰与雷霆之间游移,心神却并未真正放松下来,他很清楚,无论前行还是退却,都没有一条真正安全的路,向外离开,很可能再次撞上那位无垢境中阶的存在,甚至引来更深层的追猎,而继续深入,这片区域本身就像一张尚未完全张开的獠牙之口,任何一步都可能踩进无法回溯的深渊,“这地方肯定更加危险,但是出去……那无垢境中阶的强者也会碰上。”这个念头刚在心底浮现,识海深处却忽然荡起一丝熟悉而慵懒的波动。
“小秦子,你怎么来到这儿了。”那声音像是在漫长睡眠后随意翻了个身,带着一点不合时宜的轻松。秦宇心头一震,立刻沉入识海,低声而急促地回应:“青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道娇小而瘦削的身影在识海中显现,青墨色长发拖曳着半透明的青焰,脚踝的细链轻轻一晃,裂纹残钟发出几不可闻的低鸣,她打了个哈欠,仿佛这里不过是某个无关紧要的旧梦残片,“这里是无禁魔域,早在亿万纪元、宇宙初开之时,第一个自然形成的亿魔区域。”
秦宇听到“亿魔”二字,头皮几乎瞬间绷紧,“亿魔?我去……那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地方太危险了。”他的判断并非怯懦,而是对自身处境的冷静评估,然而青环却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别啊,小秦子,都虚衍境的人了,还这么胆儿小。是,这里面确实有非常恐怖的异界魔兽,而且很多都已经幻化成人形,甚至能以逻辑与命题为食,”她话锋一转,眼中那缓慢旋转的浅青环纹却亮了一瞬,“但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极少数强大的异界魔兽,能够在体内自衍一颗无极虚衍珠和混沌幽影核,那玩意儿,可遇而不可求。”
秦宇呼吸一滞,“无极虚衍珠?”青环点了点头,语气罕见地认真起来,“只要你能得到一颗,就可以直接把修为推到至臻大圆满,几乎不需要再走弯路。”秦宇下意识追问:“真的?”青环翻了个白眼,残钟轻轻一晃,“废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而且你别只盯着自己修为看,这里魔兽数量庞大、层级混乱,却极其适合筛选真正的守域存在,你可以和我联手,收服一部分合适的,然后直接让映灵带回湮渊纪,驻守十方命域,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微微前倾,声音低了几分,却更具诱惑力,“更何况,这里的魔兽,可不是外界那些被规则驯化过的存在,它们更原始,也更接近力量和逻辑规则的本态。”秦宇沉默了数息,目光仿佛越过现实,已经看见无禁魔域深处那些尚未被命名的恐怖轮廓,他最终缓缓点头,心中做出了取舍,“嗯,那好……既然退无可退,那我们就进去,招纳几头湮渊纪的守卫。”
秦宇一步踏入无禁魔域深层的瞬间,天地仿佛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前方不再是“空间”,而是一整片被魔意填满的存在层,暗红与幽黑交错成翻涌的雾海,地面如同被无数次撕裂又强行缝合的伤口,裂隙深处透出黯淡却灼目的光,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传来仿佛骨骼被碾碎般的低鸣,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吼,有的低沉如行星坠落前的轰鸣,有的尖锐到仿佛直接刮擦神魂,有的甚至根本不像声音,而是“存在在发出抗拒”,让空气本身都在颤抖。
青环已经显形,她娇小的身影坐在秦宇右肩上,双腿悬空轻轻摇晃,青墨色长发在魔域的乱流中却异常安静,半透明的青焰发尾微微晃动,她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语气居然还带着几分兴致,“啧,这一带魔兽密度还挺高,小秦子,你脚步轻点,有些东西对‘踩踏’特别敏感。”秦宇没有回话,只是目光越发凝聚,他能清楚感觉到,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会被某种无形的意志记录下来,像是猎场本身在确认猎物是否已经踏入核心区。
越往里走,魔兽的声音便越不再是“远处的背景”,而是贴着耳廓低吼,有的仿佛就在背后喘息,有的像是从脚下的深渊中抬头窥视,甚至还有数次,秦宇清晰感知到有东西在模仿他的步频,却在即将重合时刻意错开,那种被“学习”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就在这时,前方翻涌的血雾忽然一顿,像是被某种庞大的身影生生挤开,一道高大的轮廓自暗红涡流中走出,落地的瞬间,地面并未震动,反而发出一声低沉而黏稠的闷响,仿佛整个魔域都在为它让路。
那是一头已经具备完整人形智慧的异界魔兽,身形接近人类,却比常人高出近五倍,全身覆盖着暗沉如旧铁般的甲质肌理,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纹,裂纹深处渗出暗红光泽,像是尚未冷却的血火,它的头盔状颅骨向后延展,形成一体化的骨质兜帽,脸部并无明确五官,只在原本应是双眼的位置,嵌着两点幽暗的赤光,赤光并不稳定,而是随着呼吸明灭闪烁,给人一种“正在评估猎物价值”的冷静感,它右手握着一柄长柄武器,形态介于战戟与权杖之间,武器表面布满古老而扭曲的纹路,那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在缓慢流动,像是某种被强行约束的魔性规则。
当它完全站定,属于接近寂玄境极致的气息毫无掩饰地扩散开来,那不是单纯的威压,而是一种极具侵蚀性的存在感,空气在它周围自动塌陷,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层,仿佛任何靠近它的事物,都会被拉入它所主宰的“战斗定义”之中。青环停止了晃腿,小巧的身体微微前倾,浅青色环纹在瞳孔中旋转得快了几分,“哟,第一个就遇到这种级别的,看样子它已经开始模仿人类的战斗逻辑了,小秦子,这头要是能收服,当个域外先锋正合适。”
秦宇缓缓抬眼,与那两点赤光对视,体内的气机在无声中完成了一次调序,他没有立刻出手,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无禁魔域的狂躁气息在周身翻涌,而那头异界魔兽也没有第一时间进攻,它微微倾斜头颅,像是在确认秦宇是否“值得被正面猎杀”,下一瞬,长柄武器轻轻点地,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暗红涟漪,已经沿着地面朝秦宇脚下扩散而来。
秦宇在那头异界魔兽长柄武器点地、暗红涟漪贴着地表蔓延而来的瞬间,并未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落下时,脚下龟裂的大地像是被无形之手按住,裂纹骤然停滞,寂源无垢剑于他掌中低鸣,剑身并未出鞘,却已有一层近乎透明的虚衍光晕顺着剑脊缓缓铺开,空气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失重,仿佛整片无禁魔域的重力都被重新书写。
那异界魔兽赤光闪烁,显然察觉到了危险,武器猛然抬起,暗红规则在武器表面沸腾,下一瞬间,一道如同熔铁洪流般的斩击横扫而出,斩击所过之处,空间被拖拽出长长的灼痕,地面直接被犁成深不见底的沟壑,魔域的雾气在高温与规则挤压下蒸发成刺目的光雾。
秦宇目光冷静,抬手间,命律之书·绝界源笔在他身侧显现,书页无风自动翻开,大片银白与深暗交织的命题纹路从书页中涌出,如同无数层叠的透明幕墙在他身前展开,斩击撞上的刹那,没有爆炸,只有一声低沉到近乎失真的闷响,仿佛整片世界被人按进了水底,熔铁般的规则洪流被强行“读入”,在幕墙中分解成一段段失去执行资格的逻辑碎片,随即化为光屑坠落。
秦宇没有停顿,指尖在虚空中一划,天因裁序·命因封镜·逻辑渊核瞬息展开,周围空间骤然折叠成无数冰冷的镜面,镜面深处映照出的不是魔兽的外形,而是它体内奔涌的命格结构与战斗逻辑源头,镜面猛然收缩,那些本该持续运转的魔性节点被一一冻结,异界魔兽发出一声带着困惑与暴怒的低吼,脚步第一次出现了迟滞。
就在这时,青环从秦宇肩头一跃而下,她娇小的身影在空中翻转,青黑长裙化作无数魂光碎片散开又重组,十重暗青色魂轮在她身后层层展开,断剑倒提,剑身渗出的青色血泪在空中凝成诡异的符影,伴随着极轻、却仿佛敲在神魂深处的“当——”声,寂源轮狱的气息彻底显化。
那异界魔兽在这一刻明显僵住了,它的赤光剧烈跳动,体内原本稳固的魂识结构开始出现本能性的紊乱,它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却在最深层的存在本能中感受到了“上位命魂”的降临,那是一种凌驾于魔域规则之上的绝对压制,像是猎物在黑暗中忽然嗅到了天敌的气息。
青环抬起小小的手,指尖轻点虚空,界渊反衍的力量无声铺开,异界魔兽体内尚未完全爆发的下一轮攻击逻辑被强行逆转,从“结果”一路回溯至“起始”,那些刚刚凝聚的魔性规则如同被倒灌的洪流,在体内自行崩散,魔兽发出一声痛苦而压抑的咆哮,躯体表面的裂纹骤然亮起,却不是力量增强,而是结构开始失控。
紧接着,青环瞳孔中的浅青环纹急速旋转,无观万灭的气息一闪而逝,魔兽对“自身存在”的感知被强行剥离,它的动作变得迟缓而混乱,仿佛在这一瞬间,它被整个无禁魔域视作了一具已经死亡的空壳。
秦宇抓住这一刹那,寂源无垢剑终于出鞘,剑光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让万物退避的纯净感,他一剑递出,没有花哨的轨迹,只有无因幻灭剑的寂静斩落,剑锋所及之处,因果丝线如同被剪断的蛛网纷纷崩解,异界魔兽体内支撑其战斗与存在的规则原构在瞬间瓦解,庞大的身躯被定格在原地,随后像是失去支撑的雕像般,从内部开始层层塌陷。
青环同步抬手,湮魂引曦的力量将魔兽的真魂强行牵引而出,拖入青环裂界之中,那魂体在裂界内尚未来得及挣扎,便被彻底湮灭,只留下一道被反照在天地间的死相残影。
当一切结束,异界魔兽的躯壳无声崩散,化作漫天暗红尘埃,被无禁魔域的乱流迅速吞没,原地只剩下一枚缓缓旋转的暗色核心,散发着驯服后温顺而危险的气息。秦宇收剑而立,青环轻巧地跃回他的肩头,双腿再次晃了起来,语气带着一丝得意,“怎么样,小秦子,这种级别的,拿来当湮渊纪的巡逻队员,够不够排面?”而在更深的魔域暗处,数道更为古老而危险的目光,已经悄然投向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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