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大陆的北境边陲,苍凉的土地与灰蒙蒙的天空连成一线。
风,像一把钝刀,刮过荒野,卷起漫天的尘土和细碎的冰晶。
此时此刻,就在这片被称为“冰脊末端”的戈壁滩上,温度却因为狂暴的魔力激荡而燥热得如同炼铁厂里的炉膛。
“轰!”
一声巨响炸裂,烟尘四起。
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冻土硬块像炮弹一样飞过半空,狠狠砸进面前队伍的侧翼人堆里,碎冰飞溅,打在精铁盾牌上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稳住!别像个娘们一样往后缩!”
霜狼佣兵团的旗帜,那只咆哮的冰蓝色巨狼,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埃里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泥灰,手中的巨剑“霜牙”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半圆,带起的劲风直接撕碎了面前一只风狼的喉咙。
他甚至没看那只哀鸣倒下的魔兽一眼,目光死死锁定了战场中央那个庞大的黑影。
那是一头奇怪的钢鬃魔熊。
这畜生站起来足有两层楼高,浑身漆黑的鬃毛像钢针一样倒竖,每一根都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它那双充血的小眼睛里没有任何野兽的懵懂,只有对杀戮的纯粹渴望。
“吼——!”
魔熊人立而起,两只覆盖着厚重岩石护甲的巨掌对着地面猛然拍下。
大地剧烈震颤,三道土黄色的冲击波呈扇形向前扩散。
站在最前排的几个佣兵即便举着大盾,也被这股蛮横的力量震得虎口崩裂,整个人向后滑行数米,犁出深深的沟壑。
埃里克的瞳孔微微收缩。
若是放在以前,这时候霜狼佣兵团的打法早就变了。
狂战士们会一拥而上,用命去填,用血去换,哪怕死掉两三个兄弟,也要在魔熊身上留下致命伤。
但现在……
“别冲!该死的,谁敢冲我剁了他!”
埃里克扯着嗓子怒吼,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喧嚣,“盾卫!补位!把那该死的缺口堵上!牧师,这会儿别管那个擦破皮的弓箭手了,看好前排的生命力!”
一个穿着厚重板甲的身影踉跄着冲了上去。
那是刚招募进来的盾卫老哈利。
这老家伙以前在别的团也就是个边缘人物,这会儿手里举着一面淘来的塔盾,咬着牙顶在了魔熊的巴掌底下。
“当!”
巨大金属撞击声响起。
老哈的膝盖瞬间弯曲,几乎跪在地上,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他没有退。
一道柔和的白光及时落在他头上,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后排的三个牧师像盯着亲爹一样盯着老哈利的背影,治疗术不要钱似的往这边丢。
魔熊显然愣了一下。
按照它的经验,这一巴掌下去,面前这个铁皮罐头应该已经被拍成肉泥了才对,怎么这玩意儿还在发光?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侧翼的火力到了。
“射!”
几十支附魔了破甲符文的重箭,在这个短暂的停顿间隙,精准地攒射在魔熊防御最薄弱的腋下和眼眶周围。
同时,两团爆裂火球在它胸口的岩石护甲上炸开,高温瞬间让岩层酥脆。
“嗷呜!”
魔熊吃痛,疯狂地挥舞双臂,想要拍死那些讨厌的蚊子。
但它面前始终有一堵墙。
或者说,是一群不断轮换的墙。
老哈利刚被震退,旁边立刻有一个年轻的盾卫顶上,虽然技巧生涩,但胜在敢上对抗。
埃里克吐出一口带着沙土的唾沫,双手握紧巨剑,浑身的斗气像燃烧的火焰一样喷薄而出。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压抑着狂战士骨子里那种嗜血的冲动,等待着。
这是最难受的。
以前他是刀尖,是疯狗,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现在他得学会当一个……刺客?或者说,一个补刀的?
这就是那个该死的达米安说的“仇恨控制”?
魔熊的注意力终于被那个不断用盾牌敲击地面的年轻盾卫吸引,它咆哮着转过身,将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
埃里克脚下的岩石崩裂,整个人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
“给老子躺下!”
巨剑霜牙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啸,裹挟着千钧之力,精准地劈在魔熊脊椎的一处旧伤上——那是刚才两发火球炸开的位置。
“噗嗤!”
黑血喷涌如柱。
巨剑像切开奶酪一样切开了坚韧的肌肉,卡在了骨缝里。
埃里克没有贪刀,一击得手,立刻松开剑柄,整个人向后翻滚,堪堪避开了魔熊临死反扑的一记横扫。
魔熊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后爆发出零星的欢呼。
但埃里克没有笑。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像风箱一样起伏,那条在之前战斗中留下的伤疤正隐隐作痛。
他环顾四周。
虽然这只魔导级的魔熊倒下了,但周围的魔熊群依然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不知疲倦地冲击着防线。
而且,天快黑了。
通常,夜晚是魔兽的主场,黑暗会赋予它们更敏锐的感知和更狂暴的力量。
“别叫了!省点力气!”
埃里克从地上拔出巨剑,甩掉上面的血迹,声音嘶哑而冷静,“全员听令,收缩阵线!放弃外围的两个哨塔,以主营地为圆心,构筑环形防线!”
他大步走到防线最前方,一脚踹在一个还在贪图战利品的轻剑士屁股上。
“把魔核抠出来就行了!那身熊肉你背得动吗?滚回去列阵!”
佣兵们训练有素地动了起来。
原本像触手一样张开的攻击阵型,开始像含羞草一样迅速收缩。
盾卫们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大盾相连,形成了一道钢铁城墙。
长枪手将长枪架在盾牌缝隙之间,组成了一片死亡森林。
法师和弓箭手退入内圈,抓紧时间冥想回复魔力。
魔兽群试探性地冲了几次,丢下几十具尸体后,面对这个像刺猬一样的铁桶阵,终于放缓了攻势。
夜幕降临。
戈壁滩上的风变得更加凛冽,呜呜的声响像冤魂的哭嚎。
魔兽们不甘的咆哮声逐渐远去,它们也需要休息,或者在黑暗中寻找更软的柿子。
霜狼佣兵团的大营里,燃起了数十堆篝火。
并没有胜利后的狂欢。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汗臭、血腥味以及劣质草药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伤员的呻吟声被刻意压低,更多的是大口咀嚼食物的声音和磨刀石摩擦兵器的沙沙声。
埃里克手里抓着一只烤得半生不熟的兔腿,大步穿过营区。
他看到那个叫老哈利的盾卫正坐在火堆旁,身边围着三个平时眼高于顶的高级佣兵。
“哈叔,来,喝口热汤,这是我刚煮的,加了宁神花。”一个火系法师殷勤地递过一个行军碗。
“哈叔,您那盾牌我看有点变形了,待会儿我让附魔师给您加个固化符文,免费的!”另一个弓箭手一边给老哈捶背一边说。
老哈利显然还没适应这种待遇,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里捧着碗,有些手足无措:“这……这不合适,我就是个抗揍的……”
“合适!太合适了!”火系法师一本正经,“您那哪是抗揍啊,那是我们的命啊!”
埃里克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忍住了。
他狠狠咬了一口兔腿,嚼得嘎吱作响,然后转身走向营地中央那个最大的牛皮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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