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林冲等武将叙述，这年头还没有火炮这种东西，凌振所用的“炮”其实应该写作“炮”。
说白了就是投石机。
轰天雷凌振的火炮，就是将点燃可爆炸伤人的火药包或者火药罐，代替石头用投石机投出去而已。
投石机才是此时的高科技战场主力。
一百多年后蒙古人打襄阳所用的大杀器“回回炮”，也不过是专门从花剌子模招来工匠制造的大重量投石机。
甚至连火药的配方，从唐代到明代大规模使用的几百年间也有不断的改进。
按照樊瑞和林冲的说法，此时军中常用的火药配方主要倾向于让火药能够发毒烟，或者使得火药爆炸声响亮。
像高廉所使用的这种威力强劲、燃烧迅速的火药配方他们从来都没见过。
据高家仆人所说，这种火药被高廉叫做飞火神砂。
高廉在施法时，法台之上挥手即发出雷声的场面，就和这种火药爆燃非常相似。
他的三百神兵每人背一个药葫芦，里头装的也是这东西，应该是用来近距离放火或者丢出来炸人的。
张文远恍然大悟。
高廉的道法还真不白学，此君居然掌握了优秀的火药配制方法。
高廉制作的火药为什么如此易燃，林冲和樊瑞看不出来，张文远却是一下就能察觉。
高廉做火药不是粉末状，而是颗粒状的，明显经过造粒过程。
火药造粒在历史上可是到明代才出现的技术，造粒火药燃烧性更强，配方稳定的情况下，甚至可以在潮湿阴雨天气使用。
这已经是发射药的前置技术了，张文远心中一动。
真正意义上的臼炮和突火枪设计要到南宋才出现，而且因为火药配方问题一直到明初都没普及开来。
也就是说，只要能做出一把火铳，他就能直接掌握超越时代二三百年的战争技术。
高难度的鸟枪他做不出来，但火铳这种东西应该还是不难的。
张文远越想越有兴趣，反正汤隆就在身边，直接将火铳的制作要求跟汤隆一说。
汤隆表示自己虽没造过，但可以研究一下。
听高廉的行事作风明显，此人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殷天锡被杀了，换做别人，说不定一商量就能过去。
但高廉贪得无厌，多半要整幺蛾子，张文远决定守在高唐州，等到曾头市的人马全部安然回梁山再撤离。
实在不行，要打仗也只能打了，不是攻城战他的中军牙兵足以应付。
于是张文远命令中军老弱在高唐州附近找了一处山头落寨，接着把殷天锡和花园中的银钱运回营地，高廉那二十几桶火药自然也被张文远笑纳。
……
高唐州。
“老爷，你可要为我弟弟做主啊！”
殷天锡的姐姐殷夫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高廉面前哭诉。
殷天锡去抢劫梁山队伍的事情，有不少商人过路时都看见了。
但因为殷家帮闲都被林冲控制起来，殷天锡失踪一天，究竟是死是活，高家一直都没准确消息。
直到今天，殷天锡的花园居然被人抢了，这样几百人的行动瞒不住踪迹。
高家才知道，殷天锡的确是被张文远杀的。
高廉虽贵为一州之府，身着一身道袍，披头散发，头上还戴着个金箍，脖上穿着一串顶骨念珠，手中仗着降魔剑，给人一种神神叨叨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诡异的气势，往往让身边人觉得恐惧。
而此时高廉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阴沉。
“不要吵了！”
高廉低声呵斥，殷夫人顿时住了嘴，用手帕假假抹着眼泪，一双眼睛看着高廉。
“好个张文远，胆大包天，竟敢惹到老子头上！”
殷天锡之死，高廉并不太在意。
他在乎的是张文远居然敢动他的人，让他好没面子。
殷夫人连忙附和道：“就是，快派人去劫了他的队伍，把他的人全部杀光。”
“妇人之见！”高廉冷冷地说，“张文远手下之人皆有路引，所带货物皆有关牒，那可是凌州府、高唐州、东昌府一路发下去的，我怎么劫？”
“若是将他这些货物全说成是非法之物，押货之人都是强盗头子，凌州府和东昌府的脸面往哪放？”
“便是我也要被人说是与强盗勾结了。”
“若是这样做，路只会走窄了！”
殷夫人不甘愿道：“难道就如此放纵那张文远？”
“做事情总要有个师出有名。”
高廉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他的货物和从曾头市征来的民夫都是合法队伍是不假，可是里头居然有人将我妻弟殷天锡杀死，就说明这队伍之中定是混入了土匪。”
“我身为高唐知府，自然要保护治下安全”
“今日起，高唐州路上设下关卡，所有从高唐州所过的梁山队伍皆要核实身份。”
“我量张文远刚刚打完曾头市，手下不过一万多兵马，拿下小村小寨可以，想打我高唐州？绝无可能。”
“既然无法动武，他便拿我没有办法。我让他一两银子、一个百姓都送不回梁山去。”
“看他还不三跪九叩的，举着金银来走我的门子？”
“杀我一个人，我要他拿十万两银子来赔！”
高廉说着不禁，嘴角冷笑，满脸贪婪。
高廉早年也是混迹江湖的人物，深知道江湖人物的弱点。
这些个江湖好汉在普通百姓面前自然可以天王、太岁的叫着，但放在真正的朝廷命官面前，他们算个屁？
现在他因缘际会成了高官，对张文远这等江湖草莽，还不是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拿捏？
张文远累死累活打下的曾头市，那么多钱财高廉早就眼红了。
张文远弄死殷天锡，在高廉看来，简直就是白给他送钱。
“你家也是辛苦，唯一的男丁走了，”高廉冰冷的手指头摸摸殷夫人的脸蛋，道：“张文远送来的银子，分你家一万两，让你爹娘拿回去度日。”
殷夫人瞬间眼前一亮，接着却是瘪嘴道：“老爷，我家兄弟死了，难道就只要从那姓张的身上勒索些钱财便够了吗？”
“我要他偿命！”
高廉哈哈一笑，道：“依你。”
“便叫张文远送我十万两银子，再叫他把杀死我妻弟的凶手以及那天所在队伍的几百人全都拉出来，一一砍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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