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邵经看到了一双尽管布满血丝、刻意掩饰,却依然难以完全磨灭其深处桀骜、凶狠与久居人上威严的眼睛!
邵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对亲兵队长使了个眼色,沉声道:“把这些人,全部单独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还有这匹马,好生照料,它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然后,他指向那老者,语气森然:“把他,带到我的大帐去!本将要亲自‘好好’审问!”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在大帐中,剥去伪装的药膏和污垢,洗净脸庞,尽管憔悴不堪,但那张属于北境枭雄须达的面容,终于暴露在邵经面前!
邵经立即让人拿来一张画像。
当他将那张鹰扬军谍报司提供的须达画像拍在桌上时,须达终于彻底崩溃,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邵经看着眼前这个搅动北境风云数十年的枭雄,如今却成了自己的阶下之囚,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强压着仰天长啸的冲动,对同样激动万分的崔平道:
“快!八百里加急!禀报大帅,禀报袁帅!我右翼军,于东部边境,已生擒北汗庭右贤王须达!”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归宁,飞向草原各处。
当二天后严星楚在归宁城接到这份最终的捷报时,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对身旁的洛青依露出一个无比复杂又无比欣慰的笑容:“夫人,看到了吗?袁弼统筹,李章立威,田进奔袭,而邵经,则给了我一个最完美的句号。北境……自此定矣!”
鹰扬军的北境之忧,至此彻底解决,而鹰扬军的兵锋指向成为了下一个亟待决定的问题。
归宁城帅府内,一场关于下一步战略碰头会正在进行。
“大帅,北境已平,我军携大胜之威,兵精粮足,为何不顺势东进,一举解决东牟这个心腹之患?”刚从黑云关赶回的陈漆声音洪亮,“末将愿为先锋,踏破东牟边关!”
陈漆这次并不是严星楚召他回来的,而是他自己主动回来的,原因无他。
这次征伐草原,田进、李章这两位和他一起被外界称为鹰扬军军中三柱的大将都收获了军功,而只有他当了一个看门员,一点儿战功都没有得到,你心里急了。
而且还不仅他一个人急,整个黑云关的鹰扬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这位主将,因此他待东牟没有异动后,就亲自赶了回来,争取对东牟的出兵。
而且提出攻东牟,也是基于现在东牟经粮食战争后,内部商业暗流涌动,许多当时参与的商人为了挽回损失,对当日在鹰扬军囤的粮食迅速降价,扰乱了东牟的粮食行情,另外其它商品又不断地涨价,导致市场大乱,东牟国内民情汹汹,东牟朝廷正在对商人杀鸡敬猴。
因此陈漆做了二件事,一是派人到东牟收购粮食,为黑云关的三万大军储备军粮;二是认为现在出兵也是一个好时机。
他的提议得到了一些军中将领的附和,如因鲁南敬伤势和年纪问题卸任后,接任归宁城守将的段源,还有青州港的水师提督李为。
段源支持,是他当日刚上任,需要立下军功彰显自己成为归宁城守将实至名归,同时当日归宁城就差点因为粮食的事闹出事,因此他心中是极度的痛恨东牟陈彦。
李为是因为刚回来述职,正好赶上,他支持原因是他水师也想立功呀,打其它势力,水师不会是主角,但是打东牟,他青州港水师就是主力之一。
严星楚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没有立刻表态,目光转向张全、周兴礼和洛天术等人。
周兴礼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陈将军勇武可嘉,但东牟立国已逾百年,树大根深,绝非须达那等部落联盟可比。据东牟谍报司传回的情报看,东牟朝廷在其国内百姓心中,仍保有相当的民望,现在国内虽然矛盾,吏治也有腐败,却远未到民不聊生、人心尽失的地步。其国内潜力巨大,战争韧性不容小觑。”
张全也咳嗽一声,补充道:“周大人所言极是。东牟经营东北百年,关隘坚固,城池林立。我军若贸然东进,即便初期能凭借锐气取得一些胜利,一旦战事迁延,陷入僵持,东牟凭借其深厚的底蕴动员全国之力,我军很可能陷入泥潭,进退两难。届时,南边的伪周若趁虚而入,我军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危局。”
严星楚点了点头,接过话头:“陈漆,李为,段源还有诸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打仗不能光凭一口气。东牟就像一块硬骨头,啃起来费力,就算啃下了,也可能崩掉几颗牙。”
他目光转向南方,“而伪周,周迈僭越称帝,根基未稳,虽连战连捷,但其势力范围多是新附,人心未固。更重要的是,攻打伪周,我们师出有名——讨伐逆贼。而且,广靖、天狼及白袍军,都会支持我们共同举兵。先集中力量,以泰山压顶之势解决伪周,回头再收拾被孤立在东牟,方为上策。”
他看着陈漆张了张口,看样子还要争取,立即接着道:“因此,我意已决,下一个目标,伪周!”
陈漆这下真的闭上嘴了,看来黑云关还要等。
严星楚让其它的人先散了,独留下了陈漆。
两人聊了许久,主要是严星楚开导陈漆,让他不要着急,打东牟肯定有他一份。同时也给了他任务,就是回去好好练兵,整顿军备,到了攻东牟时,他严星楚要亲自到黑云关指挥。
陈漆一听,大帅以后要亲征东牟,一下精神就起来了。立即表示,请大帅放心,他会把一切提前准备好。
严得楚也严肃地告诉他,我军攻伪周时,为了不让陈彦有机可趁,黑云关对东牟的佯攻要不断地进行,以迷惑陈彦,让他没有机会南下。
陈漆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回去。
就在鹰扬军草原部队开始撤兵,内部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南征之时,一队来自草原的使者抵达了归宁城。
金方汗庭派来的感谢使团,到了。
对于金方会派人来,严星楚并不意外。
双方同盟关系经过北伐之战的洗礼更为牢固,鹰扬军助其收复故都笼城,于情于理,金方都必须有所表示。
只是他没想到,使团的规格如此之高。正使是熟面孔古托,而更让人意外的是,金方的可敦(皇后)陈月,竟然亲自来了!
陈月,原东牟八公主,当年田进千里奔袭东牟时被俘,后因东牟国内政变,她不愿再回那个权力倾轧的旋涡,留在了鹰扬军。
期间与当时同样作为质子的金方相识相知,最终结为连理。她与严星楚、洛青依均有私交,在草原协助金方理政,颇受爱戴,有“草原明月”之称。
她的到来,无疑将这次访问的层级提升到了最高。
洛青依听闻陈月亲至,很是高兴,亲自带着负责帅府后院护卫的千户官贡雪,到城门口迎接。
英姿飒爽的女将贡雪,也曾与陈月有过一段“情敌”往事(都曾对金方有过好感),但时过境迁,早已成为互相欣赏的朋友。
马车停稳,陈月身着融合了草原与中土风格的华丽袍服,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
她容颜依旧美丽,眉宇间却多了几分草原生活磨砺出的坚毅和身为可敦的雍容。
看到洛青依和贡雪,陈月脸上立刻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快步上前,避开洛青依欲行的礼节,直接拉住她的手:“青依姐,许久不见,何必如此客气!”
洛青依也笑了:“礼不可废嘛,你现在可是草原的可敦了。”
陈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在你和贡雪面前,我永远是陈月。”说着,又看向一旁按剑肃立、嘴角含笑的贡雪,“贡雪将军,风采更胜往昔了。”
贡雪抱拳行礼:“月公主……不,可敦殿下过奖了。”
陈月上前轻轻捶了她一下:“跟我还来这套!”
这时,古托也上前与洛青依见礼。
随后几个女人便一边说笑着,一边向帅府走去,将繁琐的礼仪抛在了脑后。
“华儿和年儿都还好吧?听说年儿已经开始启蒙了?”陈月关切地问。
“都好,年儿那小子调皮得很,他父亲亲自督促他读书习武呢。”洛青依笑道,“你呢?听说你的小王子壮实得很?”
提到儿子,陈月眼中满是温柔:“是啊,跟他父亲一样,精力旺盛得很,都快会骑马了。”
说着,她话题一转,促狭地看向贡雪:“唉,说到孩子,贡雪啊,我那个傻弟弟陈果,可还一直念叨着你呢。你去年拒绝了他,他可没死心,说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贡雪闻言,顿时一脸无奈,扶额道:“可敦殿下,您就饶了我吧。陈果很好,但他……真的不是我喜欢的那类。这事强求不来的。”
陈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那小子就是一根筋,为这事,我没少说他。我这个当姐姐的……唉,要是你真能看上他就好了,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洛青依也笑着打趣:“我们的贡雪将军眼界高着呢,也不知将来要找个何等英雄人物。”
贡雪被两人说得有些羞恼,赶紧岔开话题:“夫人,可敦,你们难得见面,就别说我的事了行吗?再说下去,我可要当值去了!”
洛青依和陈月相视一笑,不再逗她,气氛融洽地走进了帅府。
进入帅府大堂,贡雪按职责退至门外值守,洛青依则陪着陈月和古托步入正堂。
堂内,严星楚端坐主位,张全、周兴礼、蒙乾等核心僚属分列两旁。
双方见礼后,古托作为正使,上前一步,再次向严星楚深深一躬,代表金方大汗,对鹰扬军此次北伐,助其平定叛逆、收复故都笼城,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随后,他恭敬地呈上了一份长长的礼单。
严星楚接过,扫了一眼,上面罗列了黄金、骏马、皮毛、药材等大量草原珍品,价值不菲。
他将礼单递给周兴礼,对古托笑道:“古托使者,金方大汗太客气了。北伐之战,战利品已按约定分润,如今又送来如此重礼,实在让我受之有愧。”
古托正色道:“大帅此言差矣!若无鹰扬军鼎力相助,我等何来今日?大汗常言,与鹰扬军之盟,乃兄弟之盟,生死与共。这些薄礼,实难表达感激之万一。因此,外臣临行前,大汗特意嘱咐,鹰扬军日后任何行动,但凡用得上我恰克族儿郎之处,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严星楚闻言,心中亦有些触动,不再推辞:“好!既然金方大汗如此盛情,我再推辞便是矫情了!这份情谊,我鹰扬军记下了!也请使者转告金方大汗,鹰扬军与恰克族,永为兄弟之邦,守望相助!”
接着,古托又向严星楚汇报了对须达和傀儡大汗金真的处置结果。
须达已被用于祭奠金方的父亲前大汗和托术的父亲前左贤王,而金真则被永久软禁。
这些消息,严星楚早已通过袁弼知晓,此刻听古托亲口确认,也只是微微颔首。
本以为正式的会谈就此结束,接下来该是商议具体联合出兵伪周的细节了。然而,就在这时,陈月却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神色庄重,目光扫过堂内众人,最后落在严星楚身上,用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宣布:“经金方大汗提议,左右贤王及草原大会十二名长老一致同意,我恰克全族,尊奉鹰扬军大帅严星楚,为草原共同的‘黑剑可汗’!”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张全、周兴礼等人面露惊愕,就连严星楚也微微怔住。
黑剑可汗?尊严星楚为草原的可汗?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平等的盟友,而是将严星楚的地位,提升到了草原共主的高度!
只见陈月一挥手,一名草原勇士捧着一个古朴的镶金黑铁剑匣,恭敬上前。
陈月双手接过,缓缓走到严星楚面前,将剑匣高举过顶。
“此乃象征黑剑可汗权威的黑铁重剑,”陈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见此剑如见可汗!凭此剑,可汗可调动我草原十万铁骑!”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份谢礼,实在太重了,重到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不仅是对过去帮助的感谢,更是将草原部分兵权,交托到了严星楚手中,意味着两家势力的融合进入了一个更深的层次。
严星楚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陈月,又瞥了一眼旁边眼神坚定、显然早已知情的古托,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没有立刻去接那剑匣,而是沉声问道:“月儿,此议……金方和草原各部,真的都同意了吗?”
陈月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星楚大哥,此议由金方亲提,得到了所有部落首领和长老的支持。若无你,便无今日统一的草原,无我恰克族的复兴。你不仅是我们的盟友,更是草原的恩人与守护者。尊你为黑剑可汗,人心所向!”
古托也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抚胸道:“参见黑剑可汗!草原十万勇士,随时听候可汗调遣!”
严星楚目光扫过堂下众人,看到的是震惊,但随后逐渐转化为认同与兴奋。
他明白,接受这个身份,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也意味着鹰扬军的力量将得到质的飞跃。
他不再犹豫,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黑铁剑匣。
“既然如此,”严星楚的声音响彻大堂,“严某,便愧领了!自此,鹰扬军与草原,便是一家!荣辱与共,生死同舟!”
“参见黑剑可汗!”
堂内草原众人,包括张全、周兴礼等文官,也纷纷躬身行礼。
消息很快传出,在归宁城,在鹰扬军控制区,在草原,都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严星楚被草原共尊为“黑剑可汗”的消息,激起的涟漪远比不久前的北伐大胜更为汹涌。
北伐是武功,而“可汗”尊号,是数百年来中土之人从未获得过的殊荣,隐隐与史书中记载的“天可汗”传说遥相呼应。这不再仅仅是一个地方军阀的胜利,而是带有一种带有天命所归的意味。
而鹰扬军有了草原毫无保留的支持,南征的底气更足了。
南征的计划被迅速提上日程,经严星楚改了几次的人员调令也随之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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