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世界,是九域众生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模样。
放眼望去,尽是苍茫的黄土与龟裂的大地,看不到半分绿意,听不见一丝鸟鸣。
天空是暗沉的赭石色,悬着三轮散发着森然冷光的紫色星辰,偶尔有黑色的气流如同游蛇般蜿蜒划过,裹挟着足以侵蚀法则的霸道气息。
这里没有名山洞府的灵气氤氲,没有凌霄宝殿的金碧辉煌,甚至连最基础的生灵气息都稀薄得近乎虚无,唯有风穿过峡谷的呼啸,在天地间低低回荡,透着一股亘古未变的孤寂与荒芜。
可就在这死寂的荒芜之下,却潜藏着令人心悸的磅礴力量。
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比混沌之气更古老的洪荒本源,每一块岩石都刻满了模糊而神秘的符文,那是天地初开时便已存在的印记。
若是九域的修士贸然踏入这里,怕是只需呼吸一口空气,就会被那过于霸道的能量撕裂肉身、碾碎神魂。
这是一个属于远古巨兽与混沌神魔的世界,与九域的温和恬淡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原始而残酷的威严。
九域之内,各族依旧在沉默中艰难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绷。
仙道院的秘境深处,灯火彻夜通明,如同暗夜中不灭的星辰。
议事殿内,数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围站在一张巨大的星图旁,苍老的指尖在图上闪烁的光点间缓缓划过,留下淡淡的灵光轨迹。
两年前,程玉传回的最后一道讯息,如今仍清晰地刻在殿中央的玄石碑上,字迹透着不容置疑的凝重:“洪荒将至,九域当守,戒备勿懈。”
“院长已经两年没有消息了。”
一名长老望着星图,一声长叹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目光落在星图边缘那片翻滚的混沌区域,“万年前那些突破混元境的大能,当年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现在不是沉湎于过往的时候。”为首的长老沉声打断,声音里带着久经风雨的沉稳:
“四大族群的防御阵已加固完毕,我们主导的‘九域结界’也到了最后熔合关头。不管院长回不回来,这最后一道防线,我们都必须守住。”
殿外的演武场上,执法队的修士们正演练着精妙的合击之术,万千灵光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将整片秘境笼罩其中,气势凛然。
他们或许说不清洪荒究竟是何等存在,却深深明白肩上的重担,那是程玉院长的嘱托,更是九域亿万生灵沉甸甸的希望。
流云宗的日子,依旧在潜心修炼与有条不紊的忙碌中悄然流转。
丹房内暖意融融,风掌门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株缀着星辉的“星辰草”投入青铜药鼎,鼎中瞬间腾起绚烂的七彩霞光,裹挟着浓郁的药香漫溢开来。
这两年,他的炼丹术早已突飞猛进,超阶丹药的成功率从最初的三成稳步提升到了六成,丹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贴着标签的玉瓶…
“九转还魂丹”“破障丹”……瓶身流转着温润的灵光,诱人的药香丝丝缕缕,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
“掌门,这炉丹药的火候,瞧着比上次更稳了。”九儿递过一张泛着寒气的控火符,眼中漾着清浅的笑意。
她的寒冰法则愈发精湛,偶尔从旁提点的只言片语,总能让风掌门豁然开朗,寻到突破瓶颈的关键。
风掌门接过符纸,哈哈一笑,眼中满是赞许:“还是九儿你心细。
要不是你提醒我用‘冰魄火’中和药性,平衡那股燥烈之气,我怕是还在死磕老法子,绕不出那个弯呢。”
演武场上,秦文正凝神将空间法则注入掌心的“艺术”之中。
改良后的丹药体积缩了近半,通体流转着幽蓝微光,威力却比先前翻了一倍,引爆时能撕裂出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便是天象境巅峰的修士遇上,也得暂避锋芒。
不远处,王胖子与李青锋正摆弄着阵盘,口中念念有词,周身灵光随阵法运转忽明忽暗;
灵云与小三子则蹲在地上,将新炼出的“艺术”按威力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药香混着灵力波动在空气中荡开。
胡璃坐在场边的青石凳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狐形玉佩,玉质温润,映着她眼底的柔和。
狐族圣地早已封锁,她虽留在流云宗,却时常收到族中传讯,字句间无非是让她保重自身、切勿外出。
望着眼前这一派忙碌却安稳的景象,她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浅淡的暖意,或许,留在这里,才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日子平静得像山间的溪流,却在水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
九儿独自站在山门前,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这两年,她的修为日深,眉宇间的清丽愈发绝尘,可每当夜深人静,总会不自觉想起在下界的儿子秦风。
不知他如今长多高了,修炼是否顺畅,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思绪漫过云海,飘向了遥远的下界。
“又在想小风了?”秦文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声音里裹着温煦的暖意。
他又何尝不牵挂儿子,只是瞧着九儿眉宇间日渐浓重的郁色,心尖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比自己惦念更添几分酸涩。
九儿顺势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一缕叹息:“不知道他这会儿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
“等这阵风波平了、你我再强大些,咱们就去接他。”
秦文握紧她微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指节,“到时候带他逛逛咱们流云宗,让他瞧瞧,他娘亲如今可是能独当一面的女中豪杰了。”
九儿被他逗得弯了弯唇,眼里却仍蒙着一层淡淡的怅然,像被雾气打湿的窗,亮不起来。
这日午后,秦文刚结束炼制丹药,想着找九儿说说话解解闷,刚推开房门,就被一股带着馨香的力道猛地扑倒在床榻上。
九儿伏在他身上,脸颊泛着胭脂般的红晕,呼吸微微急促,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夫君,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秦文一怔,下意识道:“可眼下这局势……”
“局势再难,日子不也得往下过?”九儿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带着一丝试探的温热,“多个人,家里也热闹些,不是吗?”
窗外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
秦文望着九儿眼中闪烁的期待与坚定,心中残存的那点犹豫如晨雾般渐渐散去。
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浅的草木香,掌心贴着她温热的脊背,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心跳的共振。
是啊,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欲来,前路有多少未知险阻,只要身边有彼此,有这群同生共死的家人,便有了直面一切的勇气。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烛火在风里轻轻摇曳,将相拥而眠的两人身影投在帐上,忽明忽暗。
“你说,九域到底会面临什么?”秦文轻抚着九儿的长发,指尖划过她发梢的温度,声音带着深夜特有的沙哑。
九儿往他怀里蹭了蹭,侧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韧劲:
“不知道。但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丹药、阵法、‘艺术’……就算最后都没用上,至少尽力了,不是吗?”
秦文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彼此的温度揉进骨血里。
接下来的几个月,九域依旧平静得有些不像话。
修士们照常吞吐灵气修炼,妖族在领地内繁衍生息,连街头的小贩都渐渐放下了悬着的心,吆喝声又热热闹闹地漫过街角。
仿佛之前那阵子的不安只是一场集体错觉,仿佛仙道院的严密封锁也只是小题大做。
没人知道,在无尽虚空的浓稠黑暗中,一片广袤得望不到边际的大陆正缓缓迫近。
它太大了,太古老了,移动时悄无声息,却带着足以碾碎一切的磅礴气势。
边缘的苍茫山峦已经触碰到九域的空间壁垒,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像投入静水湖面的石子,层层荡开。
壁垒在无声震颤,法则在暗中呻吟,可九域的生灵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依旧在各自的生活里忙碌,在对未来的零星憧憬与淡淡担忧中,等待着一个藏在迷雾里的明天。
洪荒世界,已在门外。
而流云宗的山门前,九儿正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阳光洒在她脸上,漾开一圈温柔的光晕,笑意里藏着期待。
秦文站在她身边,一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腰,望着天边烧得正艳的晚霞,另一只手悄然握紧了掌心的“艺术”,丹药外壳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让他心头发烫。
不管即将撞开大门的是什么,他们都已站在了这里,准备好了。
九域之西,酆都鬼域与幽冥渊域常年被化不开的幽暗笼罩,如同一枚沉在墨色水底的玉玦,自成一方诡谲天地。
这里的生灵以阴煞为食,以魂火为基,习性与九域的人族、妖族截然不同,却也循着冥冥中的规则,维系着属于自己的秩序。
鬼族修士的存在,本就是生死轮回里一道特殊的注脚。
他们无形无质时如缕如烟,却能聚煞化形,底层的幽魂像散逸的薄雾在暗风中飘荡,仅靠生前残存的执念维系着稀薄的魂体,需日复一日在忘川河畔吸食阴寒之气,方能慢慢凝实;
厉鬼则裹挟着深重的怨煞,在幽冥渊域的裂隙间嘶吼徘徊,以吞噬同类的魂火壮大自身,周身萦绕的黑气能蚀骨销魂;
阴差们则手持冰冷的勾魂锁与泛黄的生死簿,沉默地往来于两域之间,一边引导迷茫的幽魂踏上轮回之路,一边镇压失控的厉鬼,他们修为虽不算顶尖,却是这方天地秩序的坚实基石。
酆都鬼域的中心,阎罗殿的黑色石柱如擎天巨笔直插幽暗天幕,殿门上方“生死有命,轮回不息”八个古篆大字,在沉沉鬼气中泛着冷冽的煞光,仿佛能冻结魂魄。
十大鬼帝端坐殿内,魂体凝实如万年玄铁,周身萦绕的淡淡鬼气看似稀薄,却藏着能压垮山岳的威压,每一道目光扫过,都足以让低阶鬼魂魂飞魄散。
他们分镇两域,五位坐镇酆都中枢,五位镇守幽冥渊域险地,共同执掌记载万物轮回的《幽冥典》,默默维系着九域轮回的微妙平衡。
鬼帝之下,是八十位鬼王,各掌一方要地。
黑风鬼王镇守的黑风关,罡风如刀,能卷走一切擅闯者的魂体;
血河鬼王布下的血河大阵,猩红河水翻滚着怨念,可绞杀天象境修士于无形;
白骨鬼王只需挥手,便能召出万千枯骨军团,甲胄生寒,杀气冲天……
这些鬼王或擅攻伐,或精诡术,皆是鬼族的中流砥柱,撑起了两域的骨架。
而在这八十位鬼王中,长剑鬼王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并非原生鬼族,而是不久前从下界飞升而来的人族修士。
初到鬼域时,他不过超凡境修为,魂体稀薄得像风中残烛,几乎要在阴煞之气中溃散,却不知怎地,竟得了判官鬼王的青睐。
那判官鬼王虽是女子,却执掌轮回文书,在鬼族中地位尊崇,便是十大鬼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自她出手相助后,长剑鬼王的修为便如坐火箭般飙升,短短数年便跻身灵变境巅峰,更被破格封为鬼王,执掌酆都东门的“剑狱”,那处关押着最凶戾鬼魂的禁地。
他以人族之身登临鬼王之位,成了两域中最令人瞩目的存在,也成了无数鬼魂私下议论的谜团。
这一日,长剑鬼王正在剑狱巡查。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袍角随幽暗气流轻轻摆动,腰间悬着一柄由魂火凝练而成的长剑,剑身流转着冷寂的光。
他的魂体虽不及其他鬼王那般凝如玄铁,却透着一股出鞘利剑般的凌厉剑意,所过之处,连最桀骜的厉鬼都收敛了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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