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莲来不及多想就被张慧领到了化妆间，先是去更衣室换了戏服，然后跟着两个造型师小姐姐坐到了化妆台前。
“应宛老师，你皮肤可真好啊，凑这么近都看不见瑕疵！”负责化妆的蛋卷头小姐姐一边给他涂隔离霜一边由衷地感慨。
另一个做发型的小姐姐围观了片刻，也郑重其事地表示了赞同：“是啊，感觉都不需要怎么化，稍微勾一下眉峰就行了。”
卫莲没接话茬，随便她们折腾。
虽然这些任务位面的躯壳长相都和他本来的容貌一模一样，可细节处还是不同的。
此间世界的原主应宛只有二十岁，而且是兼职模特的大学生，必然会注重形象管理。
而他自身作为枪林弹雨里摸爬滚的雇佣兵，虽然也是晒不黑的体质，但脸上早已有了弹片留下的疤。
“程导，张姐，你们快看！”
不知过了多久，卫莲耳边再度响起两位造型师小姐姐的惊叹，他思绪回笼，这才发现程襄和张慧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程襄眼睛发亮地盯着卫莲的新造型看了许久，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效果比概念图还要好！”
张慧若有所思地绕着卫莲走了半圈，又举着平板电脑对比了一下其他几个造型，认真提议：“整体是对的，但我认为可以留两缕龙须刘海。”
闻言程襄当即皱起眉头，质疑道：“为什么？他五官这么优越，全露出来不好吗？”
张慧神情严肃，尽管面前是总导演，可涉及自身专业领域也是据理力争：“不是露不露的问题。”
“符影这个角色打戏多，动作幅度大，有刘海的话，打斗时更显飘逸，像这样头发全梳上去，总感觉少了点水墨意境。”她说完还从卫莲的高马尾假发头套里分出几缕发丝贴到鬓角比划给程襄看。
程襄盯着卫莲看了半晌，又脑补了一下大荧屏中的打斗场面，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不行，一个杀手，干净利落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流行龙须刘海没错，可也不能为了流行就硬加。”
于是乎，两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辩论起来，程襄坚持要全露额头，认为这样能最大化展现演员的外貌优势，张慧则倾向保留些许碎发，觉得既符合观众审美也更有氛围感。
而卫莲默默听着他俩各执一词地为了个刘海争得面红耳赤，心中毫无波澜。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打扮成什么样，只要能顺利完成工作，其他的都无所谓。
就在程襄和张慧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化妆间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卫莲循声望去，恰好看见那无论何时都闪闪发光的狐狸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程导，张老师，早啊。”
桑迎抬手挥退了身边的经纪人、助理、保镖等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斜倚着门框冲屋里众人打招呼，目光落到卫莲身上时多停留了几秒。
他今天穿了身浅灰色卫衣配米白休闲裤的常服，低调得像是随便下楼去趟超市，可即便如此依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哟，应宛的造型做好了？”
他故作惊讶地挑了下眉梢，摘了墨镜走到卫莲侧面，弯腰比照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啧啧称奇：“不错啊，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像一个……杀手。”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特地加了重音，语气透着明显的调侃意味，话语间还意味深长地瞄着卫莲脑后被发带束起的高马尾。
卫莲沉下脸色，通过镜子和他对视。
程襄一看主角到场，暂时放弃了和张慧的辩论赛，大步迎上去：“Ivor，你也赶紧去换装，聂欢的造型比符影还要复杂，得多花点时间！”
“好好好，我这就去。”桑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临走前又状若无意地睨了卫莲一眼，眼神里那种“我知道你很生气”的调侃意味连演都不演了。
剧组工作人员忙活了一上午，所有主演和重要配角的定妆造型才算是大功告成。
桑迎换好装出来时，整个摄影棚都安静了一瞬。
他白衣胜雪，玉冠束发，琉璃般的茶褐色眼眸因这古装扮相竟显出几分异域风情，手中的墨竹折扇虚虚一晃，俨然已是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卫莲站在影棚角落，冷眼看着桑迎游刃有余地摆出各种姿势让摄影师抓拍。
毕竟是活了几千岁的老狐狸，见惯王朝更迭，世事变迁，演起这种古代公子哥角色可谓手拿把掐，哪怕只是用扇骨轻敲掌心的动作都透着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和风流。
当然，卫莲寸步不离守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观摩演技，他是为了等拍摄一结束就把人截住。
临近开机，这段时间他和桑迎见过很多次，可一直没逮到对方落单的机会。
每回他想靠近的时候，这狐狸不是被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包围就是拉着导演讨论剧本，要么就是突然接个电话匆匆离开。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叫他溜了。
“oK，Ivor老师可以去休息了，换下一位！”摄影师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准备。
卫莲精神一振，眼看桑迎跟着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笑笑闹闹地朝休息区走，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袖摆。
桑迎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柔声问道：“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吃瓜群众也察觉到了气氛微妙，不约而同地偷瞄僵持中的两人。
“你们先走吧，我跟应宛聊两句。”桑迎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助理小雅。
小雅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带着其他人离开。
见此情形卫莲飞快地松开手，转身走向今天的拍摄工作尚未启用的一处区域——位于影棚东南角的人工竹林布景。
桑迎把玩着道具折扇，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走到竹林深处，卫莲率先驻足于一座凉亭前，刚准备问出心中疑惑就见这白衣狐妖忽然倾身凑了过来。
他本能地想后退，可深知此时此刻不能露怯，于是硬生生站在原地没动。
与此同时，桑迎手腕一翻，“唰”地展开折扇，以扇面遮住了两人的下半张脸——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可如果是不明就里的人瞧见了，也必定会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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