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湿润，许久才沉沉说出，“我想和她通话。”
迟东赫没拒绝，只拿过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澜九的电话，拨通。
响铃半分钟，电话被接通，一道女声从听筒内传出，“大哥。”
迟奉尧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好半晌才道：“尔尔。”
略显醇厚的中年嗓音，几乎一瞬，澜九就猜出对面的人。
只是刚刚还顺口的“爸爸”两个字，此时却是怎么都叫不出。
她从未正式见过迟奉尧，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自己。
“尔尔，我……我是爸爸。”
“我知道。”
只这一句。
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硬生生哭成泪人，“对，对不起。”
他声音发颤，“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弄丢你……”
竟是道歉。
她想过无数种和迟奉尧见面时可能会说的话，却从未想过，是在电话里，而他开口，竟是跟她道歉。
想起那会儿她拿着亲子鉴定报告上姜家认亲时，姜定远夫妻眼中全是对她的嫌弃，担心她的出现，会让姜家蒙羞。
可迟奉尧，他甚至没见过她，只是知道她的存在，他就哭得泣不成声。
原来这才是找到亲生女儿时的正常反应吗？
“爸爸。”
对面的人突然怔住，“你，你叫我什么？”
“爸爸。”
她又重复了一遍。
迟家兄弟看着这幕，眼中全是欣慰。
迟东赫抬手抚上迟奉尧的胳膊，“爸，尔尔在叫您。”
对上他的目光，此时的迟奉尧才像是终于确信，尔尔在叫他，真的是尔尔！
“哎！”
他应着，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尔尔，爸爸听到了，听到了！”
“别哭。”
她说着。
小老头忙擦着眼泪，笑意在脸上堆出褶子，那双常年晦暗的眸中有了亮光，他声音激动带着颤音，“爸爸不哭，不哭……”
迟暮南凑过来，“尔尔你不知道，爸都快哭成泪人了。”
“胡说，哪有？”
迟老三默默掏出手机，对准迟奉尧，“咔嚓”一声，点击发送。
他凑过去，朴实无华的来了句，“尔尔，看微信。”
迟奉尧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脸懵的看着儿子。
倒是迟东赫和迟暮南，嘴角带着迷之微笑。
对面，澜九已经点开微信，看到最新一条信息，点开。
是一张照片。
放大，她看着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眸光温和几许。
这就是爸爸吗？
是了，当年她上门为迟老太医治时见过他，只是那时她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眼中渐渐有了微光，“的确，快成泪人了。”
这会儿的迟奉尧终于反应过来，敢情是自己的丑照被这混小子拍给尔尔了！
“你！”
他都还没跟尔尔正式见面，丑照倒是先有一张，要是尔尔看了照片，不喜欢他这个爸爸怎么办？
这混小子，真是欠收拾！！
要不是顾及还在跟尔尔通话，他这会儿非要上去踹他两脚！
迟老三一点没感受到自家老父亲的熊熊怒火，仍盯着手机屏幕，甚至还来了句，“尔尔还想看吗？想看的话我再给你拍。”
迟东赫和迟暮南齐齐看向他，这家伙，还真是没一点危机感！
还有，他啥时候话这么多了？？
迟奉尧脸色铁青，从没觉得这小子这么惹人嫌过！
迟东赫轻咳一声，“老三。”
“嗯？”
迟老三一脸懵的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他这才察觉到自家老父亲的脸色不太好。
他挠着后脑勺，“我……我只是想给尔尔发张照片。”
很朴实的回答，但是，他发的是丑照！
迟奉尧：“老三，你就不能挑张好的发？”
“好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发好的？”
此时三人头顶齐刷刷的飞过一排乌鸦……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不想要丑照啊！
难道老父亲就不配在女儿心中留个好印象？他发张丑照算怎么回事？？
最关键的是，他本人还没见到宝贝女儿，丑照就先到女儿跟前报到了，谁能懂这种心情？
心，“嘭”的一下，碎的四分五裂，强力胶都粘不起来！
真想把老三打包扔出去！！
迟暮南抬手，拍了拍迟老三的肩膀，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迟东赫抬眸，“刚……当大哥没提醒过你。”
啥意思？？
迟老三看向迟奉尧，只觉他脸色越发黑了……
“爸，您……”
“老三，你皮痒是吧？”
他们有预感，即将上演一场家庭大战！
迟东赫和迟暮南表示，他们绝对不会插手，这显眼包早该挨揍了！！
迟奉尧撸起袖子，还不忘跟电话对面的澜九交代，“尔尔，老三皮痒，我先给他挠挠，太晚了，你早些休息。”
挠痒？
澜九想到那个哭哭啼啼的三哥，突然心生怜悯……
这要是挨揍，估计又要掉眼泪。
但，她还是干脆的来了句，“好。”
只是挠痒，又不是断胳膊断腿，三哥受得住。
挂断电话，澜九靠着吧台，手中捧着杯红酒，轻轻晃着……
约莫十五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点开，是迟东赫。
【尔尔，睡了么？】
【没。】
然后是一连串的消息，都是照片。
迟西亭的。
照片中的他头发乱哄哄的，衣服纽扣都掉了好几颗，除了没明显伤痕外，整个人被折腾的不轻。
迟东赫：【爸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澜九唇角挑起一抹笑，回复：【还挺记仇？看来……我随根。】
她逐一翻看着照片，不难看出是团伙作案，要不然仅凭迟奉尧，只怕没法把迟老三弄这么惨！
此时迟老三：喂我花生！！
-
迟家。
临近深夜，迟奉尧还没从找到女儿的喜悦中平复下来，整个人精神头十足！
这会儿他正在衣帽间挑挑拣拣，选着明天见女儿时要穿的衣服。
要不是现在太晚，只怕他已经整装出发，站在女儿面前。
而迟家其余几人，也被欢喜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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