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黑森林庄园高耸的彩色玻璃窗，切割成一道道肃穆的光柱。
长桌上摆着精致的银器和瓷盘，但坐在桌边的四个人，显然都食欲寥寥。
纳西莎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她小口啜饮着红茶，眼神有些放空。
卢修斯坐得笔直，但眉宇间锁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郁。
德拉科坐在艾德里安身边，面前的煎蛋几乎没动。
艾德里安将涂好的吐司放到德拉科面前，抬起了眼。
“卢修斯叔叔，纳西莎阿姨，”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关于昨天的事，我有些想法，需要和你们商议。”
卢修斯放下刀叉。
“你说。”
纳西莎也收回思绪，看了过来。
“昨天的事件性质已经变了。”艾德里安语气平稳，“无论那道索命咒背后是谁，目的为何，有一点是明确的——我们，尤其是马尔福家族，已经被放在了靶心上。”
“罗齐尔可以死，但下一次，目标可能就不只是一个‘罗齐尔’了。”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
“威森加摩门口的袭击，意味着对方拥有渗透甚至短时间扰乱魔法部核心区域的能力，或者，他们至少拥有在我们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发动攻击的胆量与资源。”
艾德里安继续说道，“马尔福庄园和这里，”他轻轻抬手示意周围，“虽然都有家族防护，但面对这种不择手段的敌人，现有的防御体系恐怕……不够看了。”
卢修斯眼神锐利：“你的意思是？”
“全面升级防护。”艾德里安直视着卢修斯，“不仅仅是加强已有的防护咒语和警戒魔法。我建议，立刻启动最高规格的‘堡垒协议’。”
“‘堡垒协议’？”德拉科忍不住出声，这个词他从未在家里的藏书或父亲口中听到过。
卢修斯和纳西莎却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凝重。
显然，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源自中世纪巫师战争时期的联合防护体系。”卢修斯向德拉科解释。
“几个联系紧密的纯血家族，可以将各自的庄园防护魔法阵通过特定的古老契约联结起来，共享预警，协同防御，甚至能在一定范围内转移攻击和进行资源调度。它相当于构筑一个联动的、立体的魔法堡垒。但代价是……”
“代价是，参与协议的家族，其防护核心将一定程度上彼此敞开，并接受主导家族的统筹。”艾德里安接过了话头，坦然地看向卢修斯。
“我知道这涉及家族根本，卢修斯叔叔。所以，这只是一个提议。主导权可以共同商议，甚至可以以马尔福庄园为核心。但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德拉科担忧的脸，语气放缓：“我不能，也绝不会允许，昨天在威森加摩门口的那种混乱和危险，发生在庄园里，发生在你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餐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卢修斯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在权衡。
作为一个马尔福，他对将家族防护的“钥匙”部分交予他人，哪怕是联姻的家族，有着天生的抵触。
但作为一个刚刚从阿兹卡班出来、家族力量尚未恢复、且刚刚目睹了妻子受惊、儿子面临潜在威胁的父亲和家主，他更清楚现实的严峻。
纳西莎轻轻将手覆在卢修斯的手背上，低声道：“卢克……”
卢修斯反手握了握妻子的手，看向艾德里安：“协议的具体条款、权限划分、主导机制，我们需要详细拟定。马尔福庄园的防护传统不容轻忽。”
“当然。”艾德里安立刻颔首，“我已经让家族的炼金术士和防护魔法大师草拟了几套方案，稍后就可以请他们过来，与马尔福家族的顾问一同商讨。我们可以确保协议的公平、透明，以及最重要的是——绝对的有效性。”
他的效率之高，准备之充分，让卢修斯都微微挑眉。
“至于黑森林庄园这边，”艾德里安转向德拉科，语气变得柔和，“升级会立刻开始。可能会有些动静，也会暂时限制一些区域的自由出入，为了安全。”
德拉科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低声说。
“还有一件事，”艾德里安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堡垒协议’完全生效并稳定运行之前，我建议，我们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尤其是庄园之间，如果需要往来，最好使用特定的、加密的飞路网连接或者由绝对可靠的护卫队护送。公共场合的露面……需要格外谨慎评估。”
纳西莎轻轻倒吸了口气，但没说什么。
卢修斯眼神复杂地看了艾德里安一眼，沉默了片刻，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非常时期……谨慎也是必要的。”
早餐在一种达成了沉重共识的氛围中结束。
很快，来自莱茵斯坦家族和马尔福家族的几名神情肃穆、衣着古朴的巫师便来到了庄园。
他们被引进了三楼那间从不轻易对外开放的古老书房，卢修斯和艾德里安一同进入，门被沉重地关上。
书房外，德拉科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能听到偶尔传出的、压低了声音却异常激烈的辩论声。
他们讨论着古老的符文、魔力节点的嫁接、预警机制的优先级、以及在极端情况下的……攻击性反击权限。
这里似乎不再是他温馨的家，而是……一个正在被构筑成战争堡垒的指挥中心。
纳西莎走过来，轻轻揽住他的肩膀。
“他们会保护我们的，德拉科。”
她低声说，不知是在安慰儿子，还是在说服自己。
德拉科“嗯”了一声，目光却无法从门上移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端，家养小精灵无声地出现，对着德拉科深深鞠躬，尖声道：
“德拉科少爷，莱茵斯坦主人吩咐，为您准备的下午茶已经送到日光室了。主人说，请您稍作休息，他晚些时候来陪您。”
德拉科收回目光，对母亲笑了笑：“我们去喝点茶吧，妈妈。”
他转身走向日光室，那里有温暖的阳光和精致的点心。
而他身后，那扇书房的门后，决定着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生活“边界”的交谈，仍在继续。
堡垒的蓝图，正在一笔一划地被描绘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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